还未等他踏入后院,便闻到一股炭火烧焦的味道,接着一声巨响,随即便看见了层层火焰腾空而起。这仓库建材本不是易燃物,但里面的木箱除了茶叶,还有沈家日常吃的面粉,遇火自燃爆炸,接连引发了不小的火灾。
沈家下人闻声赶来,水桶扫把接连递来救火,然而无济于事。来沈家参加酒会的客人吓得不轻,看着火势蔓延不受控制都感觉自身难保,倒是沈家老爷怕伤及无辜,日后落下口舌,赶紧让客人回家,说是改日再宴请赔礼。
叶煦州送走父母和弟弟,带着副官张禄涛和一个排的警卫,参与到救火之中。好在人多,周围也设立了隔离带,火势逐渐控制,终于熄灭。而沈家的仓库,除了一片焦土和扬尘也不剩下什么了。沈景文满身是汗,青色长袍染了灰,叶煦州看他吓傻的模样走过去安慰他,而沈景文眼神尽是空洞,又逐渐染上了一抹怒火。
戎策抽着从沈家偷回来的进口香烟,美滋滋翘着腿在沙发上哼小曲。阿糖不喜欢烟味,但是喜欢他的肚子,四条小短腿在戎策腹部踩了几下,盘着身子坐下,一副大爷模样。杨幼清回家见到他抽烟,微微皱眉,还未说话戎策便凑上来,将半截烟递过去。杨幼清侧头躲了下,戎策不依不挠,他只好咬住烟尾,问道,“沈家出事了,你干的?”
“他们家有钱,这些茶叶就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烧了的鸦片估计价格不菲,他们也不敢报警,怕是哑巴吃黄连了。”戎策得意洋洋,笑着像是要讨奖励,杨幼清却紧皱着眉头,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戎策愣住了,笑容瞬间变成疑惑和委屈,张嘴片刻才问道,“您什么意思?”杨幼清一脚踹在他胸口,“不考虑后果!不考虑大局!你知道今天烧了沈家的货,让这么大的家族在全上海人面前丢脸,是多大的耻辱!一旦查出来是你做的,我还能找到你的全尸吗?”
“他们不会知道的!”戎策顶撞一句,又换来杨幼清的一脚,彻底坐在地上。“好啊,你以为自己是叶轩,有这个身份保护,他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吧?”杨幼清拉着他领子让他站起来,继续训斥,“告诉你,这样的家族都有些不为人知的背景,宽容、善良、仁慈?妄想!”
戎策闭了嘴,杨幼清一字一句扎在他心上,老师确实是吃透了他。杨幼清看他不说话,松了手让他坐回地上去,临走前不忘了再踹一脚,“好好反省,若是再敢做这样的事情,趁早滚蛋。”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戎策低着脑袋,突然伸手揉两下脑袋,杨幼清还未开口,他便抬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杨幼清,“您是不是,也参与了沈家那些背地里的勾当。”一句陈述句,杨幼清气到笑出来,眼神里的冰冷却让戎策心生胆寒,“滚蛋吧。”
戎策坐在银河舞厅的蓝色沙发上,眼前一杯柠檬酒。他心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老师不要他了。杨幼清是真的生气了,戎策也承认,自己太鲁莽,而且还质问老师是不是参与其中,顶撞师长不说,还让老师对自己心灰意冷。戎策的世界观里,没有什么大是大非,做错没做错,全看老师满不满意。
这回是错大了。戎策仰头喝下一杯酒,又去点了一杯更烈的伏特加,独自一人在吵嚷的音乐中,坐在舞厅的一角喝闷酒。不知喝了多久,五杯或者十杯,他眼前有些重影,大脑昏沉。
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寒暄着。戎策没理他,他又自顾自拿起戎策放在桌上的烟盒,一边把玩一边问道,“兄弟,这可是好货,从哪弄的?”戎策虽然醉了,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他意识到,这盒烟也是走私来的,而这个人,是想找货源。
戎策一把抢回来烟盒,拉开飞行夹克的下摆给他看自己腰上的枪,那人急忙端着酒杯走了。戎策一脸愁苦,挥挥手让酒保再来一杯。
3暗号
戎策醒过来,头疼欲裂。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喝多了几杯,接着有些昏昏沉沉,然后什么人带他走出了舞厅,扔进一辆车里,后座或者后备箱。还未等他睁眼看,便听见了一声猫叫,戎策喊了一句,“阿糖。”
小猫跳到他身上,在他小腹上踩了几下,熟悉地坐下。戎策挺起上半身,果真是在自己家里,还睡在主卧的大床上。他把阿糖抱下来,本想起身,后背的伤痛瞬间蔓延至全身,痛苦不已。
“伤没好就去喝酒,戎组长嫌命太长了。”杨幼清端着一碗汤走进来,戎策赶忙低下头,脸上带着委屈和忏悔,放软了声音说道,“老师,对不起。”杨幼清把汤碗放到床头柜上,弯腰抱起猫。戎策以为老师低下身子是要打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看见他抱猫之后,除了后悔和后怕之外,还隐约有些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