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六和几个近身侍卫在马车外对付狼群,不小心就听到了马车内王爷和小主子的对话。要是在平时,听见王爷说出这等不将自己身体放在心上的话,恐怕早就跪下进谏了,然而现在群狼环饲,他们只能一边奋力搏击,一边恶狠狠塞下这碗超然又霸道的狗粮。
不多时,王爷裹挟着霸烈的戾气自车厢中钻了出来,甫一出手便是雷霆震怒之势,手中一柄长剑比野狼的银爪还要锋利明亮,手起剑落便如死神一般收割了数条野狼的生命。
有了晏非薄加入战局,侍卫们的压力大大减轻,原本硬成铁板一块的狼群被晏非薄以悍然无畏的姿态冲散,撕开一个口子之后,借着这个突破口,侍卫们很容易就把狼群重新打散,这次不再是驱逐,而是绞杀,很快地,阴阳泉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惨叫。
谢锦砚靠着马车内壁,从车窗将晏非薄潇洒自如的风姿纳入眼底。
平心而论,他是非常欣赏这种强大而肃杀的男性的。
就拿上一世来说,虽然徒弟那个小崽子不顾他的意愿,将他掳到魔窟之中,但是就旁观者的眼光来看,他对于徒弟的杀伐果断还是极为认可的。
虽然最后徒弟也很怂地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敢晚上趁他睡着偷摸占上一点微不足道的便宜。
他靠在车壁上安静地欣赏面前矫健有力的男色,斩杀完最后一匹野狼的晏非薄捕捉到注视的目光,蓦然转身,剑尖还滴落着屠狼的鲜血,目光如炬,遥遥地将谢锦砚锁定。
那一瞬间的强大气场几乎让谢锦砚动弹不得,而下一刻,当晏非薄发觉窥视自己的正是心上的少年后,那暴戾又霸道的目光就倏然化成柔和的春雨,丝丝绕绕地缠在谢锦砚身上,眼底是不容错辨的深情。
他一步一步朝谢锦砚走来,笔直的长腿不疾不徐,步伐极为稳重,双目牢牢缠住谢锦砚,面部沉着冷静,内心却是翻腾不休,犹如惊涛骇浪在不住地冲撞他的心壁。
他的乖乖明明是一只兔子,看到狼腿都能吓软得走不动路,却还是为了保护他,勇敢地把手臂伸出来挡住他的脖子,对抗住自己的天性……
叫他怎么能止住内心汹涌的爱意?
他不想再忍了。
每走一步,胸腔便是一阵激荡,仿佛下一秒就要克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来,几十步路走过,他终于站到谢锦砚面前。
两人一个站在马车外,一个坐在马车内,隔着马车车窗对望。
良久,谢锦砚听见晏非薄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如灰褐色的丝绸般厚重又顺滑,挠得他心中发痒,呼吸都乱了节拍。
“小乖,我不想等了。”
恍然间,谢锦砚似乎听见木头发芽的声音:“怎么了。”
晏非薄张了张嘴:“我……”
谢锦砚手托着下巴,嘴角扬起一个鼓励的笑容,小心地呵护晏非薄心上开出的嫩芽:“你说,我听着呢。”
晏非薄话到嘴边,顶在舌头尖上,就是蹦不出来,胸腔激动得隐隐作痛,喉咙里冒出一丝腥甜:“你……”
谢锦砚噗嗤一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马车窗探出头去,距晏非薄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下,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晏非薄鼻子与嘴唇之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心悦我。”
晏非薄激动得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手掌不自觉捏在马车外壁的边缘,手劲之大,硬生生把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铁桦木抠下来一块,他缓了半天才说:“嗯。”
简短地回答完以后眼不眨地盯着谢锦砚,目光比饿狼还要凶狠幽深。仿若来自地狱的阎王,冰冻的气场把周围的侍卫都吓退了数米。
侍卫们默默收拾地上的狼骸,互相用眼神示意,小主子把王爷得罪了?看王爷这打算把小主子生吞活剥的眼神,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侍卫们犯愁,王爷和小主子不合,那他们应该怎么办,王爷可是亲口吩咐过,要拿小主子当主子,眼看着主子要被另一个主子欺负了,他们作为下人的,是应该劝架还是应该假装看不见?
侍卫们还在不停地脑补,谢锦砚却从这看似凶恶的目光中看出了晏非薄真正的想法。
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凶得很,可实际上呢,双目里全是藏不住的激动和期待,并且还有小小的不安,就等着他的回应呢。
谢锦砚被他看得起了捉弄的心思,偏偏不回应,只端着淡定的脸,矜持地点点头:“嗯。现在我知道了。”
晏非薄眼底的不安再也遮不住,如面具裂开一丝缝隙,暗沉到整个身体都快要漫出黑气,眼底涌动着飓风,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如果乖乖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