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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捏着的最顺手的狼毫笔,被他毫不犹豫地一扔,反应过来时,已经用大掌将小奶兔捧住。

小奶兔一脸无辜地团坐在他手里,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专心致志地舔舐起他掌心的肉来。

掌心被舔得有些痒痒,在这只小兔面前,仿佛所有的纠结烦恼都是庸人自扰。低低的叹息声自口中溢出,语气里到底是泄出了一丝笑意:“你啊。”

谢锦砚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眯着眼睛高兴地抖了抖耳朵。这样才对嘛,小小年纪总板着个脸,像什么样子?

小奶兔的窝,最后被王爷亲自下令安放在王爷寝殿的隔间,这隔间是个通风小房间,设在王爷寝房外间,本来是用作婢女夜间休息之所,好让婢女随叫随到,时刻伺候王爷。

不过由于晏非薄不喜人靠近,这隔间就一直空着,无人使用。

王爷府的婢女们私下说,王爷不近女色,可是若谁能入住王爷寝房的隔间,那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可能被王爷收了。

谁都没想到,这处宝地最后竟是被一只兔子占了。

更让下人们不解的是,王爷对待这只兔子不像是心血来潮,让能工巧匠将最柔软的兔草烘干,编织成各式各样精致的笼子草垫,还让下人找来了几只正在产奶的母兔,每日取母兔身上的兔奶,将小奶兔喂得饱饱的。

下人纷纷表示:我也好想当一只被王爷捧在手心的兔子啊啊啊。

兔子是昼伏夜出的物种,夜晚人类都沉睡的时候,谢锦砚就精神起来,黑亮的眸子发出水盈盈的光,凭着嗅觉够到旁边的兔奶,把自己喂饱。

然后听到晏非薄的寝殿里间,清晰地传来痛苦的闷哼声:“唔……不要,我不要你的心……”

小兔子趴在草垫上艰难的打了个滚之后,慢吞吞从草垫上挪到地下,穿过隔间和王爷寝殿之间的那道门的缝隙,溜进了王爷睡觉的地方。

是的,他打算爬到晏非薄的床上去。研究下晏非薄发出那样痛苦的声音是为了什么,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两句梦话。

床板离地面太高,凭他的小短手就算是支起后腿站立起来,也还离的远。

他想了想,看向周围。大床旁边的地上,摆放有方便穿鞋的红木的脚垫子,从脚垫子往上看,床沿处有镂空的木雕,空间大小恰好够他把爪子塞进去。

于是地上的小萌兔慢腾腾撅起屁股,往前一跃跳到脚垫子上,小尾巴惊得一颤一颤的,平复了一会儿才又伸爪去扒住木雕的空隙,如此折腾了半天,终于成功够到王爷的大床。

雕花大床,虽然铺了上好的丝绸棉被,床垫却并不柔软,一看便知这床的主人不是耽于享受的性子。谢小兔扭扭屁股坐稳身子,借由自己的夜视功能,清楚地看见了睡在床上的晏非薄的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谢小兔第一次看见晏非薄的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俊上三分,闭上眼时清隽优雅而不失威严,不知道那双眸子睁开后,又会是怎样的赏心悦目。

晏非薄果然在做噩梦,眉心拧着,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但是看他紧皱的眉,和无意识流露出的脆弱,就能猜出他正在经历的,一定是可怕的噩梦。

这样的王爷看起来有点惹兔怜爱啊。

谢小兔歪了歪头,轻巧地跃到晏非薄脖子处缩成一团,用暖暖的身子给他送过去一点热源。

此时,晏非薄又做到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一个永远背对着他的白衣男子,被一头凶恶的猛兽咬住脖子,鲜血喷了出来,白衣男子却不甚在意,一手持着长剑,往自己的心脏捅去。然后场景突然变成白衣男子靠着他,掏出自己血淋淋的心脏,递到他面前:“拿走,把它拿走,你不是要我的心吗?我给你了。我会完成你一切的愿望,包括送给你我的命……”

他大叫着不要不要,却怎么都看不清白衣男子的模样。往日里,梦到这里之后,接下来的场景更是骇人,猛兽们会扑过来将白衣男子撕扯咬碎,他坐在其中,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手捧着那颗心脏,惶惑无助直到醒来。

然而这次稍有不同,白衣男子捧着心脏递给他后,他眼中淌下两行泪,说“我不要你的心”,那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把心脏塞了回去:“不要便不要,你哭什么?”

晏非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依旧看不清白衣男子的面容。那男子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脖子处轻轻抚摸,用轻柔的声音安慰道:“好了好了,怎么竟变成一个爱哭鬼,我不死就是了。”

听到这柔声的劝慰,晏非薄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竟然第一次在做噩梦时没有惊醒,而是在这安抚声中重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