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刘少卿家里挺富足的吧,怎的他的长女还会织布?”言耀显然不能理解这种情况,他记得刘大人品行挺好的,没听说过有苛待女儿的事啊。
“这个啊,您有所不知。那刘小姐虽然比我运气好点,是个嫡女,可日子也不是很顺遂。她母亲早逝,外家又是个商户,随着刘大人娶了新妇,官位越做越高,她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也得不到什么重视了。因为怕后娘苛待,幼年的时候,刘小姐的外祖父便将她带回了老家抚养,跟着一起学习布料的染织买卖,从小耳濡目染,她自然也对布匹特别熟悉。而且她还特别聪明,十岁的时候,就改良了布行的纺车,居然让女工织布的时间缩短了一炷香呢,后来,她还设计了一种不用绣就能在布上编出纹路的织布手法,可给她外家招来了不少生意。”
“这么厉害,朕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言耀还真被勾起了兴趣,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才是,前世怎么从没听说过?
“商户人家的一些雕虫小技,哪里能入得贵人的眼,那些布料又不是很名贵,京城里没有卖的,更别说刘小姐是个女子,哪里会有人记得她。原本她外家的布行因为她的巧思生意好了很多,她外祖父也许诺将以后分两成红利给她,可去年,她外祖父去世了,她的舅舅们就把这红利给赖掉了,她也被送回了刘家。离家多年,刘大人早就续娶了一个官家千金,哪里还在乎这个从小就不在身边的女儿,继母又是个面甜心苦的,成日里就想着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给亲儿子铺路,这次选秀,她就是进来避难的。我是想,她的手艺,可不是正符合您的要求吗,这也算给她一个机会了,免得到最后,名不是她的,利也不是她的。”
“若她真有你说的本事,给个机会也无妨。”言耀觉得这确实也算个好人选。
“真的,皇上,太谢谢你了。”杜秋儿喜出望外,激动地抓住了言耀的胳膊。
而言耀也没在意,回应般地笑了笑,可这幅和谐的画面落在旁人的眼里可就刺眼得很了。
顾蓉躲在一棵树后,眼睛死死地盯着亭子里的两人,手上的指甲都快要嵌进树皮里了。本是觉得上次和太后的初见有些不大对劲,所以才想着从寿安宫的宫人那里打听点消息,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么一幕!
霎时间什么太后喜欢猫,不喜奢华……全都被顾蓉抛到了脑后,太后一个不管事的老太婆怎么和皇上相比,这后宫里皇上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和皇上认识那么久,顾蓉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露出过这样和善的笑容,还这样亲近!顾蓉的手指紧紧按在树干上,怒火盈腔,杜秋儿这个贱人,不声不响的,居然已经把皇上勾到手了。
尽管胸中怒气翻滚,但顾蓉还是忍住了,还有时间,她还有机会!恨恨地瞪了杜秋儿一眼,顾蓉转身离开了。
而随着天色的变暗,杜秋儿也和皇上分别了。来时忐忑不安,去时兴高采烈,杜秋儿脚下一蹦一蹦的,她真的要做官了,以一个女子之身做官,不用再把命运交托到别人手上……
回到百花宫的杜秋儿脸上还是笑着的,本想着先去给傅冬报喜,可脚下一转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再过不久就是傅姐姐的生辰了,刚好给她一个惊喜。可惜傅姐姐会的都是些贵人小姐们的技艺,而且家里一派和睦并不需要外出自立,不然一并推荐给皇上做官多好。
顾蓉站在一处角落,望着杜秋儿那跟平日里低眉顺眼的样子毫不相同的神色,默默握起了拳头。
——
寿安宫。
午间阳光正好,言钥躺在廊下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小猫也懒洋洋趴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实在觉得有点闷,言钥问丹彤,“宫中的湖里有鱼吗,我们过去让它捉两条怎么样?”
丹彤看着主子指向小猫崽的手,笑道,“太后,它还只有一个月大呢,再说了,那湖里的鱼都藏在湖心,岸边可看不到几条,怎么捉呀。”
这时,有个扫地的宫女凑了过来,“太后,听说宫外新送来十几条彩色的鲤鱼,都放到垂柳池了,那池子不大,应该很容易捉,您不如去看看?”
言钥来了兴致,“那我们去试试吧。”
丹彤见主子这般,也不好扫兴,便让人去准备了,这回是去捉鱼的,还是多带些宫人,再带几个网兜,万一那猫被鱼给扑腾下去,也好快点捞上来。
而另一边的百花宫,杜秋儿收到了一个小太监的传话,皇上约她在垂柳池旁相见。虽然有些奇怪昨天刚见过皇上怎么又要见她了,不过既然圣上有命,她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