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孟玉兰端了一碗参汤到丈夫的书房。屋里没有人,孟玉兰放下参汤,看见桌上有一张画,她拿了起来。

画上是个温婉的女子,看着年岁不大,却梳着妇人发髻,衣着朴素,正坐在一棵属下编着什么。画卷已经有些旧了,微微泛黄,画轴表面圆滑,似是被人摸了很多次。

孟玉兰心里咯噔一声,这莫非……是元安的心上人?

握着画轴的手紧了紧,原来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难道是这女子身份低微,进不了谢家的门,又怕谢太师会棒打鸳鸯,加害于她,便偷偷养着不敢去见,只能凭画寄相思?

胡思乱想之际,谢元安回来了,“你在干什么!”冷着脸的人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损伤才松了口气,“以后不要随便到我的书房来。”

孟玉兰见他如此紧张那副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略带酸意道,“画上的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言耀慢慢卷起了画,本不想回答,可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的参汤,心动容了一瞬,还是耐着性子道,“是,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虽然早已猜到,可听他这么不避嫌地说出来,孟玉兰还是感觉心疼了一下,不过长久以来的教养让她没有失去理智,而是贤惠道,“既然你喜欢她,不如就接进府来吧,祖父和父亲那边,我可以去帮你说,母亲也是通情达理的,她定会同意的,我……我不是那种善妒的人,定不会让她如你的生母那般,一辈子无名无分做个外……”

“出去!”谢元安突然怒声道。

孟玉兰只顾低头说着话,不妨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惊讶地抬起头,“啊?”

谢元安满面怒气提着她的衣服到了门边,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滚!”

孟玉兰还没回过神就被赶了出来,刚想回头去问,“砰!”的一声书房的门就被关上了,她站在门前,手抬起落下好几趟,还是没敲上去。最终只能带着满腹的委屈走了,怎么了嘛,她都这么大度了。

……

晚上没有睡好,白天的气色自然不佳。上着刺绣课的时候,孟玉兰眼下青黑,双目无神,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她心里介意妹妹得了皇上青眼,嫉妒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今日这般样子的秀女可不少,便是那位呼声最高的顾蓉顾小姐,脸色也差得很呢,谁也不希望自己平白落于人后不是。

有了孟蔷薇这个先例,她自己又没有遮掩行踪,于是很多人都去寿安宫附近的路上守着了。

孟玉兰现在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梦,没心情去效仿妹妹,便去了御花园散心。

然后她看见了梦里的画中人。

言钥听说宫里新进了一丛紫色的昙花,栽在御花园了,十分好奇,而花房的宫人前来回禀时说这昙花乃是新培育的异种,开花不是在半夜,而是在午时,她就更感兴趣了。趁着午膳时间还没到,她便带着丹彤来了御花园。

紫色的昙花果真好看,言钥很喜欢,认真地端详起了花朵。只不过,来时乌云蔽日,现在清风吹过,太阳却露了出来,丹彤怕太后晒着,便临时去取伞了。

孟玉兰就是在这时候见到言钥的。

紫色的花丛边上,一位温婉的女子闭目轻嗅,远看就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言钥正把头凑近了昙花,想闻闻是个什么味道呢,冷不丁从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温婉容秀丽,如画动人心。”

言钥转头,瞧见了一个明艳大方的女孩子,那女子端庄地笑了笑,“妹妹孟玉兰,不知姐姐贵姓?”

“姐姐?”言钥惊愕地指了指自己,“你叫我姐姐?”

“啊?有什么不妥吗?”孟玉兰鼓足勇气走了过来,预想过很多种情形,唯独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自己不知她的身份,道一声姐姐难道不是最正常的吗?

言钥见她满脸困惑,不似作假,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保养真的这么好,能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称作姐姐?而且她的衣着也不是宫女样式吧,现在耀儿还没有妃子,难道不该猜测她是太后?一时分不清这人是在装傻,还是戏演得太好,言钥也没有大咧咧地说穿一切,而是好脾气地回答了问题,“我姓言。”

言家?孟玉兰心里立即将京城姓言的府邸过了一遍,试探道,“姓言,姐姐出自莫不是义勇候府?”

言钥没想到这姑娘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义勇侯府,脸上神色呆了呆,还是点点头,“算是吧。”

果然是义勇侯府,嫡系的几个对不上,莫不是旁支的?原来是言家的,难怪……

孟玉兰攥着手里的帕子,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言钥。真人果然比画漂亮多了,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