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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君遥看他隔着玻璃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只能拎着大包小裹用手肘顶了顶门。任舟这才回过神,开门把他让进来。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任舟接过他的手,嘟嘟囔囔。

“过节串门总不能缺了礼数,还要谢谢老板和老板娘想着请我来。”司君遥头半句话说给任舟听,后半句连同个欠身的动作朝前台的猛哥微姐打了招呼。

“司老师太客气了,外面怪冷的,这边儿坐。”猛哥把他让到卡座上,转身要张罗招待,微姐也从前台迎出来,糯糯地说:“你陪司老师坐,我去沏茶。”

任舟一看,好家伙,平常这种碎活儿都是猛哥一手操办,轻易不让微姐沾了阳春水,这来了客人,微姐立刻把面子给到,这种情商可得学起来。微姐路过他的时候,他凑上去小声嘱咐:“姐,司老师不喝茶,他喝茶睡不着,给他整杯热水扔两朵杭白菊就行。”

“知道啦,小可心。”

任舟一龇白牙,掌心合十拜了下,低头整理司君遥带来的礼物。几样进口水果,两支葡萄酒,还有双层套盒装的甜品,该说不说,很有点女婿上门的意思。尤其他鬼鬼祟祟地躲在前台,观察司君遥跟猛哥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自己被微姐臊得怪害羞的,此情此景,很难不心神荡漾。

幸亏露露、露露男朋友和贝达宁没一会儿也回来了,任舟清了剩下的几位顾客的账,把大门锁好,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上了楼。大家之前都见过,也不多礼,相互简单介绍了就开工。微姐带露露两口子预备火锅菜品,猛哥和司君遥负责包饺子,任舟、贝达宁架好桌椅,支上锅子,给他们打下手。

本想省事儿买了饺子皮直接包,可任舟说想看面粉是怎么变饺子。司君遥取了面粉,和面、醒面、揉剂子,任舟被指派了把剂子压成扁团的任务,小小一团面手心一按,递给司君遥,锃亮的不锈钢擀面杖几下就碾成圆薄的饺子皮,任舟大呼神奇。

换他试,轱辘出来的不是宛如一条鞋垫,就是好像哪个大牌高定的不规则裙摆,不免被在座的北方人嘲笑几句。

司君遥手心托圆,馅匙一舀,长指灵巧地捏上六下,饺子就鼓起白胖的肚皮,弯出半弧漂亮的裙褶。任舟不敢捏,托在手心,贴着鼻尖瞧。

“这怎么和店里吃的不一样?”

司君遥把饺子码在猛哥包的元宝饺子旁边,“各家都有习惯的包法,没什么定式。店里一般都是填了馅,两手捏合就成型,图个速度快。那种简单,我有空教你。”说完,他扬起声量,不像吩咐任舟,倒像是发表宣言:“阿舟,上次调的饮料很好喝,也给大家调几杯尝尝吧。”

任舟没想那么多,司君遥说什么就是什么,离开案板,勤勤恳恳做了一打蜂蜜百香果、绿茶养乐多、柠檬苏打水之类的。忙的热火朝天的各位争相品尝之后,都喊过瘾,忘了刚才任舟面对饺子皮的笨拙,对他不吝赞赏。

只有司君遥,一派淡然,卷起袖口,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黑色高领下深藏功与名。

火锅、煮锅两蓬热气腾上天花板,滚出鲜香的流云,围坐的餐桌杯盘叠摞,猛哥向后抹掉脑门的薄汗,提了一杯酒:“又到岁尾,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再坚持半个月,就过年放假,今年三十儿日子早,大家多休几天。转年来,二店也就整利索了。达宁、露露还有邱菲都是老人儿了,方方面面没的说。后又来个舟儿,没用我操心就给带出来了。云生有你们,必然蒸蒸日上,哥在这谢谢你们。”

猛哥抬腕干了一杯,又倒满,“今天还欢迎…也不算新朋友了,都见过,这顿吃完就是熟人——司老师,还有露露家的于工,往后多来店里玩儿。”

干完第二杯,猛哥又续了第三杯,转头看向身边的微姐:“媳妇儿,辛苦了这话就不说了,今年又是全心全意爱你的一年,明年的目标依然是,让微微觉得嫁给我是最正确的决定。”

刚才大家都一言不发跟着溜酒,这句一出全都开始起哄。

露露端起杯,眼睛笑得弯:“刚才喝不喝无所谓,这杯赶紧都碰了吧,事业好打拼,这种程度的恩爱可不是哪儿都蹭得上啊!”

“这真情表白我都听三年了,今年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触动,我也跟着蹭吧,万一蹭出个桃花,明年我也在饭桌上秀。”贝达宁也端了杯。

任舟余光瞄向司君遥,他举起只盛了饮料的玻璃杯维持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可眼睛里分明垂落着半分惆怅。想起之前听他讲的那段经历,任舟心头闷得难受。他右手端杯往前一伸,又绕了半圈收回来,狡黠地提起个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