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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思绪在墙两边同样地旋转跳跃,无声而激烈,却互不相见。安宁的夜色似乎也因此开始流动,一点点褪下了深沉。

考虑到这是跟房东共住的第一宿,赖床实在不合适,任舟定了十个闹钟。可惜他捏耳钉捏了好几个钟头,直到天蒙蒙亮才精力不济迷糊了一会儿,八百个闹钟也叫不醒。最后还是房东司老师蹲在他边上耐心喊了他几遍,本能趋向这把嗓音的感官才渐次苏醒。等他举着牙刷稀里糊涂往嘴里杵的时候,司君遥已经买了早饭回来。

阿舟能睡这么久,那就一定还在长身体,还在长身体的小阿舟是不可以像他一样吃极简的早餐糊弄事的。司君遥斟酌着丰盛又不至于太过隆重的规格,买了十几样。任舟坐在铺得满满登登的餐桌上,被语文老师的奢靡震惊了。

“你平时早饭都是这个规模?慈禧老寡妇也就这样了吧…”

司君遥看他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心说完了,好像对“隆重”的标准没能精确判断。只能把央着饼摊阿姨特意煎的糖醋荷包蛋往他跟前推,边推边挽救形象:“庆祝村里来新人,显示一下我作为房东的热情好客。”

任舟听他解释才放心,不然这生活差距也太大了。司君遥推过来的煎蛋汪着蜜糖色的酱汁,糖醋香钻进鼻子,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咕了一声。他来这边之后就没见过这种吃法了,店里吃早饭,鸡蛋都是白煎、水煮、茶烹,忽然吃到小时候的味道,还有点感动。

他吃得香,脸上却因为没消退的起床气还没调整出灵活的状态,吃到一半发现司君遥夹着一只春卷正观察他,才想起应该感谢一下人家的款待。

“太好吃了,尤其这个荷包蛋。”

司君遥明显放松了不少,也夹了一只春卷给他,“那就好,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应该提前问一下的。”

任舟以为他是被自己刚醒的鬼样吓到了,赶紧解释:“我每天起床脸都这么垮,不是闹脾气。”

“没关系,不上早班的时候几点起都好,你随意一点,我也随意一点。”

不愧是表里如一的善解人意,就算是客气,也足够暖心了。任舟点点头,拆了边上最后一袋,发现是碗银耳甜汤,拎走控在自己带来的大玻璃碗里。

司君遥眼看这花开富贵上桌了,好奇地多瞄了几眼:“昨天就想问,这碗…”

任舟吃饱喝足心情直线飙升,亮着眼睛,单掌向下一切:“漂亮吧?我的圣光法器!”

司君遥给了他一个别闹的眼神,他立刻耸起肩膀老实巴交:“买泡面送的,为了它买了一箱快过期的泡面。”

“为什么是这只啊?”

任舟摸着浮雕大花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在超市促销,我一眼就看中它了,这大花,就特别,怎么讲,有蓬勃的生命力。其实我们宿舍地方不算小,但三个人住,就没法买太多喜欢的东西,堆不下。但我太喜欢这个碗了,就硬买回去放桌上当法器使了。”

司君遥低头又仔细审视了一遍,花朵形状虽然浮夸,但盛上甜汤,却也仿佛染了透亮的鹅黄,娇滴滴,琥珀雕出来一样。他把汤匙依在碗边,匙柄转给任舟。“以后,你有喜欢的都可以带回来,家里空间够,想摆什么都好,我没意见。”

任舟听他这么说,好像突然被赋予了某种权利,心底仅剩那点的寄人篱下的窘迫也被抹了个干净,兴奋得几乎摇起尾巴:“真的假的?!”

“真的。”

两个小时以后,司君遥为了践行这句诺言,站在家具城最大的铺位前承受了来自所有人的注目。

衣柜、书桌都挑选得很顺利,任舟说不会挑,他走一圈,看到合适的就问可不可以,任舟都答应得很痛快,上手摸一摸,露出一排白牙爽朗地说:“都行!”

然而挑到床的时候,司君遥本来看上的是一张简约款,床头软包,侧面开格,实用又大方。他询问了材质和价格都算理想,回头问任舟:“阿舟,这张ok吗?”

这次,任舟回答得显然没那么爽快,但他似乎极力掩饰着为难,把飘向一边的目光费劲往回拽,磕磕绊绊地应:“都,都行…”

司君遥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铺位一望,半开放的样板间里赫然横着一台“跑车”。他在震惊中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任舟看他动,立刻哒哒哒跟上。

司君遥站在这张“跑车床”前,只能叹服。这流线型的轮廓,这双人靠背的床头,这逼真还原车前脸的床位。最要命的是,侧边四个“轱辘”还亮着跑马灯,相当炫酷。

“两位看床啊?这是咱家的爆款男童床,给多大孩子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