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房子我卖了。本来就只是留着让你除了上学有个地方落脚,现在你书也念完了,我已经找人低价出手了。跟我去芫州。”
“我他妈不去!以为断了我后路就能把我带走了?做梦去吧!”
任舟的胸口隐隐发疼,太阳穴昏胀。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间房子里,无论是记忆里模糊却快乐的童年,还是后来被迫独自生活的青春,都在此处接续发生。哪怕一切都流动了,只要他开了门,就能躲进这座只属于他的小小堡垒。
而现在,他即将变成一只失去壳的寄居蟹了。
摔门出去的时候,杜莉的声音被甩在身后,歇斯底里地质问“那你要去哪”“你还能去哪”。多荒谬啊,任舟也想问,自己还能去哪。
他疾步踏上凌晨空旷的街道,机械地吞了一颗小药丸,噎得喉咙干疼的时候,才想起其实可以买瓶水,但现在不需要了。
凌晨的网吧仍然聚集着通宵游戏的年轻人,大厅里烟雾缭绕,敲击键盘和不时传来的谩骂声让任舟临时找到点儿亲切的慰藉。
切遍所有游戏账号,他也没有玩儿上一局的欲望。边上瘦成小鸡崽子的男孩儿摘了耳机,夹着饮料瓶离开了。网管过来给耳机鼠标复位,任舟用食指弹了下主机,“哥们儿,借个火。”网管一手继续整理设备,一手按燃了打火机,任舟借着火点了支烟。
烟雾腾起来,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把他刚推进去的椅子又拉了出来,掏了颗烟递过去,示意他坐。网管回头扫了两眼,接过烟,坐了一个角,倾过上半身客气道:“哥,你说。”
“你在这也干小半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