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感觉好像真的被人摩挲了一把头顶,暖酥酥,又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以前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头,还因为这个揍过隔壁班的楞货,可刚才,怎么感觉差点就摇起了尾巴呢。
其实他很久没对什么人或什么事生发兴趣了。这些年来,他胸间一直有条湍急的河,总是奔腾着忿忿不满。只有在这样四下无人的场合里,那激流才缓了些。但是这素昧平生的人连同她写出的文字,就好像一只手,耐心梳理开急湍的漩涡,潜然无声中抚慢了他左奔右突的光阴。
他攥了一下五指,从花坛蹦起来,缓缓呼了一口气,又摸出一颗烟叼在嘴里,往家踱去。
钥匙在锁眼了只拧了一圈门就咔哒一声开了,任舟皱起眉。
果然,客厅灯亮着,纳凉用的小风扇被从卧室取了出来,架在茶几上呜呜地吹着。他妈杜莉正抱着双臂坐在沙发里,见他进来也没动作,眼球紧随着他换了鞋再走到茶几边喝光了剩的半瓶可乐,始终一言不发。
任舟把空瓶随手投进门边的纸箱,居高临下地跟她互瞪了几秒,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像个大人那样平静地问:“你来我这有事儿?”
“毕业办完了吧。工作找得怎么样?”杜莉也仿佛压抑着什么,稍稍松了抱紧的双臂,语气尽量显得关切。
“没怎么样。”
“跟我去芫州,让你方叔叔帮你安排一下。”她说得笃定,容不下什么商量,话音落了就起身,好像打算马上启程似的。
任舟挑起眉,沉声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