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只小小的狗崽,东奔西跑,四处流浪。
从北地咯柯尔冰川到南方望序连高原,从渺无人烟的极地到人声鼎沸的街角,每一次离开,却总是不忘带回去什么。
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所以无论到了哪里,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如果那人也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和他一起看见这万水千山。
他企图将这全世界装进口袋里,又尽数捧到那人面前。
时倦接过叉子,小小的点心面皮几乎入口即化,余下绵密而清甜的豆沙。
他对上青年的眼睛,道了声:“还好。”
青年眸子微敛,温声道:“我下次再给你带更好的。”
有时候时倦也不太明白,为何他总能对未来有这般的期盼,像是一辈子都不会消退。
神这一辈子只要无灾无难,是可以与天地同寿的。未来这个词对他而言就真的仅仅只是一个词。
可人类不同。
人类是有生命限度的,一旦年限达到,哪怕再强大再权势滔天富可敌国,时间到了便只有一个死字。
这世上有多少人挣扎着想要向上爬,就有多少人渴望一辈子长生。
事实上哪怕是时倦自己,也没法保证自己下一刻还能活着。
因为他永远是理智客观的,他杀,意外,天灾,中毒;被花盆砸死,被车撞死,被人暗下杀手害死……这世上的不确定因素那么多,哪怕概率再小,可你也不能否认你时刻都处在可能导致死亡的危险之中。
因此,他几乎从来不曾想过以后要如何,而是把他能掌握的当下管好。
可眼前的青年却似乎特别爱说那些有关于未来的词:下次,明天,等我。
就好像那些明天永远能在意外之前到来。
时倦当了神以后,第一次品尝人类的食物是因为他,第一次去过人类的节日是因为他,第一次看书,弹琴,种下满园的春色,在夜晚的阁楼上看河汉牵牛织女,都是因为他。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神明不该有的,是无用和需要摈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