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出远门要么高铁要么飞机,从没坐过绿皮火车,他跟随徐慎来到车站,一首宝岛歌星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飘入耳里。
对于车站里这些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们来说,这是一首去年才新鲜出炉的新歌,而对于舒然来说,这是一首经历了四十年光阴的老歌。
光阴的故事……他听起来特别地有感触。
他们的车次还没来,徐慎指着窗外的景致,小声让舒然看:“媳妇儿,从远处看喷泉也很好看。”
“嗯,真漂亮。”舒然真心夸赞。
以前他也是来过这座城市的,坐车从火车站的高架桥上经过能看见火车站,可惜那时候已经改建了,大广场和壮观的喷泉湖都拆了,毕竟是大城市,寸土寸金,小半个世纪后整改得火车站倒是越来越小了。
“饿不饿,给你买点儿吃的?”徐慎看见路过的乘客端着食物,也想给舒然买。
舒然说:“不饿,不过可以买点儿食物在火车上吃。”参照一下高铁,舒然觉得火车上的食物一定很贵。
其实车站内也贵,早知道就在外面买个够了……男人果然不会过日子。
两人在商店里挑挑选选,还买了茶叶蛋和煮玉米,也不多,怕在路上闷坏了。
来回走一趟,时间过得飞快,车次也就到了,别人听见广播都是急匆匆抢在前头,只有他俩慢慢悠悠地走着,慢慢悠悠地检票。
急什么,反正都是要到点才开。
“票得收好,没准儿在车上会检票。”徐慎给媳妇儿科普,虽然他觉得舒然以后应该很少有机会独自坐火车出门,但世事难料,谁说得准。
“哦。”舒然拿着一瓶水,亦步亦趋跟着徐慎,仿佛点了一键跟随。
徐慎觉得这样的媳妇儿特乖,叫他有一瞬心痒。
俩人站在月台上等待片刻,火车嘟地一声缓缓驶进站,复古的车型令年代感扑面而来。
开盲盒的时候到了,走进火车究竟会闻到什么味道呢?真是叫人紧张又忧虑。
舒然一上火车先屏住呼吸,观察徐慎的反应。
徐慎这个试毒工具人,心甘情愿的帮媳妇儿试毒。
很快地他就告诉对方:“没事儿,你可以呼吸了。”他们运气好,没有遇到昨晚谈论的任何一种名场面。
“感恩。”舒然在心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小心翼翼地换气,确实还好。
下一个等待开启的盲盒就是床铺了!
让他看看是咸菜干还是满枕头的头发丝儿!
可能真是开了绿灯,他们的卧铺也很整洁,空在那里没有被先上车的乘客们霸占。
徐慎买的上下铺,现在还不累,两人安排好行李,都坐在下铺休息。
对面是一对斯斯文文的父子,看见两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走进来,不禁多看了两眼。
可能是徐慎太高大,看起来也不好惹,斯文男子动了动嘴唇,竟然没有说什么。
舒然习惯了后世的社交距离,更加不可能问候陌生人了。
徐慎也不可能,他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只差把冷漠两字儿贴在脸上。
“夏天坐火车太热了。”徐慎拿出蒲扇,给俩人扇风。
“心静自然凉。”舒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车程太长了,没什么事儿干,舒然说:“把我的背包拿来。”
徐慎:“要本子和笔吗?”
舒然:“对。”
徐慎直接拿出来给他:“这样会不会很难写?”
“倒是还好。”舒然屈起一条腿试了试:“只是字写得丑些。”
徐慎看了一眼,顿时被颠覆了对‘丑''的认知:“你管这叫丑?改天应该让你看看陈凯的字。”重新定义一下什么叫丑。
“不了,我想象得到。”舒然皱眉嘶了一声,和徐慎俩人相视而笑。
接着就安静了下来,一个靠在车厢上屈起一条腿专心写字,一个摇着蒲扇休息。
不知写了多久,舒然转转脖子瞟着徐慎:“别给我扇了,累了就上去睡觉。”
“懒得爬。”徐慎就在下铺躺下。
“你以为自己还是个宝宝呢?”舒然无语,被徐慎这么一挤他动都动不了了。
对方不说话,舒然也没有再驱赶他,只是偶尔关注一下对面上下铺的乘客,有没有对他们露出异样的目光。
不过转念一想,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其实有还是没有,舒然倒不是很在乎,反正以后又不会再见面。
收回目光,舒然继续写。
写累了他也想躺下,发现徐慎已经在自己旁边睡着了,可能太热睡得不太安稳,舒然小心取出对方手里的蒲扇,难得贴心地扇起来。
对面的乘客盯着他们看,约莫是觉得这哥俩感情真好,舒然没在意。
不多时,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晃了过来,往他们头上空着的上铺瞟了两眼,似乎想上去休息,舒然和气地提醒道:“大哥,这铺位有人。”
那男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握住栏杆想往上爬。
舒然没遇见过这样说不听的人,他还愣着,徐慎这时睁开眼睛,踹了一脚爬梯:“耳朵聋了,没听见上铺有人吗?”
那男的被徐慎冷冷盯着,这才讪讪地松开手走了。
“你……”舒然想说点儿什么,一低头发现,徐慎的眼睛又闭上了,刚才好像是梦游似的。
等对方醒来,舒然问他记不记得吓走那男的事情,得到一句回答:“没印象。”
舒然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牛逼,以及想问一下:这是你们混社会大佬的特殊技能吗?好厉害哦。
徐慎听了过程:“以后遇到那种人,你凶点儿骂回去,不用太跟他们……讲礼貌。”他猜得出来舒然是怎么应付的。
“我不敢。”舒然实事求是:“骂回去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打不打得过,万一把对方激怒了暴揍我一顿怎么办?”
徐慎无言以对,确实,他看了看舒然的体格,叹了口气折中一下:“我在的时候你再骂回去。”
舒然:“你在还用得着我骂?”
这几句堪称打情骂俏,二人齐刷刷瞟向对面,下一秒又齐刷刷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我去洗手间。”舒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说。
“小心点儿。”徐慎要看行李,不能陪他去。
“嗯。”舒然说。
非年非节,北上的乘客不算多,没有让他们见识到那种人山人海的恐怖场景。
舒然回来后,徐慎问:“情况怎么样?”
二人都懂,舒然说:“还行。”
对面的乘客都不知道他俩在笑什么。
半天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火车的路线比大货车还快许多,几乎是刚天亮不久,火车进站,舒然揉着惺忪睡眼,和徐慎一道下了车,回家。
“一会儿放下东西,我去趟陈家,快点把厂址定下来,否则货压在车上不行。”徐慎包了辆三轮摩托车,他坐着,舒然躺着,头枕在他腿上。
为了不让舒然摔着,徐慎一直揽着他的肩膀。
“选厂址我也去。”舒然闭着眼睛喃喃。
“你不去,你待家里休息。”徐慎做主说,握了一把舒然比之前更加骨感的肩膀,又瘦了。
“也行。”舒然声音越来越小,不是他这个股东想缺席,实在是熬不住了。
徐慎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摸摸他的脸颊;这次回来一定要找个老大夫给舒然瞧瞧,他们两个男的在一起,还行房,有太多的事项要注意。
先把厂址定下来吧。
舒然回到家就睡了去,徐慎几时走的他不知道。
备选的厂址好几个,南市这边早就等着徐慎回来,见了人问:“舒然呢?”
“太累,在家休息。”徐慎没接他们的烟,直接让他们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