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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电竞比赛,我们就没办法从社会渣滓变成职业大神,所以一开始,我们都有过热血啥的,至少赌一口气,想证明自己对社会还是有点用的。”

“但有时候……钱见得多了,人也就变了。”

说着,楚亚放下打火机,揉了揉眼睛:“参与博彩打假赛,就是最大的捷径,只要他赛前买自己比赛0-3全输,赔率就能高到没法想象。”

“反正他打1号位,也就是通常说的carry位,团战随便被秒一波就足够结束比赛了,最多被喷半年而已。”

路沨静静听着,若有所思:“世界总决赛都敢打假赛……胆子倒挺大。”

“胆子不大就不是谢廷了。”楚亚目光深邃,低沉地笑,“他家里欠债好多年了,他和他哥做生意还借了点,想还更还不清,高利贷的、银行的、借亲戚朋友身家性命钱没还的,所以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合理搞到钱,都没什么问题。”

路沨有些沉默,回答:“……合理?观众和其他几个队员要替他买单?”

好好打比赛,也并不是不能赚钱,但楚亚无奈地点头:“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

时至今日,楚亚都能回忆起谢廷的表情——对方拉拢他一起博彩,是因为认可chuy的实力足以配上世界冠军。

“所以我不能让你亏这奖金,楚亚。”那时谢廷挺平静,说,“我俩都是打伤害的,你配合我,比分0-3没跑,演得像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甩锅4、5号位没辅助好——被观众口头剥夺呼吸权两个月,他们也死不了。”

楚亚被他的理所当然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骂:“……我艹你妈,你算个什么jb,别人想拿冠军你有权力这样搞??”

楚亚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别忘了……你是队长。”

说好的冠军目标,本该是5个人一起达到,谢廷顿住了一秒目光,却马上勾起嘴角嘲笑:“兄弟,就他们三个b?你比我清楚,不靠我俩carry,他们也就国内四强的水平,让他们能跟着拿一波世界亚军奖金,也不少了,我他妈作为队长,到底哪儿对不起他们了?”

谢廷说着说着,几乎不耐烦:“看他们整天加训几个小时,不也没打出什么鸟东西来?上一轮不是我俩团战互保极限输出,早他妈炸了——要我说没那级别的天赋也别折腾了,领完亚军奖金回家种田说不定还他妈能上个农业致富经。”

“你……”一时之间,楚亚喉咙剧烈发涩,混乱的脑子里想到的既有队友,也有观众,“这次比赛在上海打……那你知不知道国内观众期待主场夺冠多久了?”

几秒后,楚亚的声音几乎成了轻吼:“就连平时的敌队粉丝都他妈有人买机票订酒店过来看,你明白吗??”

他冷静几秒,想起来往口袋里摸手机,谢廷却看出什么,立马抓住他想录音的手,说:“观众?说得热闹,还他妈真能上天台排队跳楼?”

“不明白的人是你还是我?!就是因为他们期待,所以赔率才这么高,懂吗!不在上海打我他妈还不搞了!大不了,我们明年重拿一次冠军——”

楚亚脑子里嗡嗡的,嘴角的笑容只代表嘲讽:“……你妈b的跟老子装什么圈外人?明年再来就能保证冠军了?你第一天打职业,还是第一天看电竞比赛??”

那时谢廷见他说不通,终于烦躁起来放下他的手,似有不甘:“楚亚……我是真相信你,拿你当一辈子的兄弟,才找你的。”

“吃这几年青春饭,不多赚点,你他妈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在网胃疼成那样不吃药,我不想你还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楚亚知道,这话不假。

光线惨白,他狠狠闭上眼,也只回了谢廷一个字,滚。

这些,楚亚都大致告诉了路沨。

他说:“我没有证据,队里也不敢听我一面之词不让队长谢廷上,何况我们的替补不是1号位,主教练觉得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相信谢廷——当时的情况来得突然,我也只能靠我自己阻止他。”

楚亚总能想起后来那晚的梅奔文化中心。

市长亲自出镜宣传片,已经被淘汰的“内战”对手们来到前排观赛,来自全球的解说占好了自己的位置,无数观众眼含热切寻找自己的那方席位,整个场馆都汹涌着属于这个游戏的,最热血的回忆。

每一个游戏都有自己的寿命,它见证过一群人的青春,那一年,可能也是它最后的巅峰了。

只不过后来的比赛,却一步步浇灭了所有炽热的火苗。

楚亚说:“总决赛那天,我打完比赛站起来,听到很多人在为当年的冠军欢呼,我知道他们在证明中国观众的素质,也知道他们一定有人一边欢呼一边哭……我没做到,我对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