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终于让我恢复理智。方岷跪着比我矮了一截,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伸手捞他起来。

我自己的气力也有限,方岷一小半的重量负担在手臂上,反倒压着我也往下坠。

“我没有”方岷一出口就是浓郁的哭腔,以至于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知是出于自责还是心疼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方岷死死咬着嘴唇,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长长的睫毛也是濡湿一片。

“你没有?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些照片怎么回事。”

我一边不忍心看他难过,一边又被积压的负面情绪气得失去理智,把那些手机里刺眼的照片放到最大,扔到他面前。

“我那些天没睡过一次整觉,连护士都问我,为什么没有陪床——你上次说为什么一个月不到,会瘦成这个样子。方岷,你在外面潇洒快活的时候,想过我每天只能吃流食却能至少吐出三回胃酸吗?”

方岷猛地坐在地上,拿手捂住脸,把头埋在了两腿之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发出这种呜咽,明明生病的是我,被背叛的也是我,怎么方岷倒哭得停不下来。

我本以为说出这些会如释重负的,可是没有,我觉得心脏反而更堵得慌。尤其看他这副无助又绝望的样子,我甚至后悔把那天的经历说得如此详细。

我到底在干什么?拿自己的伤痛来报复他吗?我们俩根本就不是该兵戎相向的关系啊。

到底是不忍心,我轻轻顺着他的头发,把他揽进臂弯。

方岷往后退了两步,似乎在好奇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