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的眼神与看司马婉怡的无异,司马婉怡的血还没有冷, 他不敢回头看,杀孽已成,他阻止的话梗在嘴边,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不杀我?”千言万语到嘴边,他竟然最终问出来的是这个问题。
虞明瑶懒懒地看他一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收回手, 转身向前走去。
“你……你真的是虞明瑶吗?”司马万逸看着她洒脱的背影, 突然心里有了巨大的荒谬感,他仿佛从来都未曾认识过眼前这个他爱过、同床共枕过、勾画过明丽未来、却又被自己亲手毁掉的女人。
虞明瑶向前走的脚步一顿,纵横在城内的万剑也跟着她一滞, 她微微侧头,露出半张瓷白的脸颊,嫣然一笑:“都说过了,你的夫人早就死了,我是来复仇索魂的恶鬼。”
“你让婉怡痛不欲生,让所有对不起你的人都追悔莫及,那我呢?”司马万逸忍不住向前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放过了我?”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一定要说的话,这里面大约混合了“剩下他一人是因为她心中还有对自己的感情”的隐约期待以及某种他不愿意面对的恐慌。
又或者说,他觉得问出口,就像是一种对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的虞明瑶的挽留。
我伤害你那么深,你却还是愿意放过我了,说明你还爱我,你的心里还有我,对不对?司马婉怡已经死了,蛊虫也已经消失了,以后我们还能恢复往昔的岁月,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琴瑟和鸣的那一年吗?
——司马万逸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些话。
他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他的道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混乱过,母蛊死后,子蛊躁动不安扰乱他的气息,他浑身都蒙受着巨大的痛楚,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只莫名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去挽留,那么他将再也见不到虞明瑶了。
虞明瑶看懂了他的意思,纵使是这个时候,他身上依然是纤尘不染的,初见时他眼尾的一抹红已经散去,他仿佛又回到了最本初的样子,他还是那个司马城的城主,风姿卓然,冷清渺渺,是原主仰之慕之,宁可遍体鳞伤也不愿意伤害的人。
“你后悔吗?”虞明瑶静静地看着他:“你的心里,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吗?”
司马万逸一愣。
他……应该后悔吗?后悔什么?
虞明瑶丝毫不意外他的怔忡,她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想知道我不杀你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