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向来最是财迷的白符倪在这个时候却一口拒绝了。他态度坚定得很,直白地就说道:“不,那是我心甘情愿花的……”他停顿一秒,耿耿于怀地说道:“我要你把这事儿记一辈子,以后再那么作弄我,我跟你没完!”

虽然没有明说,但白符倪这个态度已经表明了许多。陆崇带着笑把他说的话给应下了,马上又听见白符倪问他:“那只埋伏在你家里的白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最近在追查的一个任务的目标。”

说起这件事,陆崇的表情也自然而然地严肃了许多,他曲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的声音通过手机一一传入白符倪耳中,让白符倪忍不住一下子跟着紧张起来:“是……很难搞的任务?可以说吗?”

这并非什么特殊的保密任务,自然也没什么不能提的。陆崇大概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道:“大约是在一年前左右,妖管办突然接到有妖怪滥用妖力,凭借妖术从人类那里获利的消息——这一块一直都是被妖界禁止,也是被管理得最严格的——妖管办那边很快就开始派人调查这件事的始末……”他叹了口气:“但是,查到后面,我们才发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不仅仅只是一件凭借法力谋取利益的案件。”

陆崇说道:“那些妖怪,与其说是在凭借法力为自己谋取利益,更不如说是在依靠吸取普通人类,甚至弱小一点的妖怪的精气,来精进自己的妖术。”

听到这里,白符倪心中一惊。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托老榕树那个活古董的福,白符倪也知道了许多发生已久的,本该被隐藏在漫长的时光里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是……魔化吗?就像是之前那场大战那样……”

这会儿陆崇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难为你还知道魔化。”他稍微顿了一下,马上肯定了白符倪的疑惑:“对,就是这个。”

然而,这件事的重点,却并不在魔化上。

陆崇很快就向白符倪做出了解释:“之前那次大战虽然也是由魔化引起的,但那是大多数妖自身的欲念,以及他们漫长的生命,自然而然引起的妖力的变异,这种魔化是很难解除的,相应的,这样魔化的妖也要强上许多。”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陆崇叹了口气:“这次很明显,是有人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强行带得一部分妖进入魔化状态,他们汲取来的精力只有少部分会作用到他们自己身上,大部分都会给那个带着他们进入魔化的妖。”

这些都是白符倪不曾听说过的内幕,他一时间免不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道:“那他们还要为他效力……?这也太亏了吧!”

闻言,陆崇忍不住失笑:“在你看来亏,在急需力量的他们看来,可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他叹了口气,反问白符倪:“你刚刚提到的那只白狐狸,就是我受伤那次偷袭我的……他在我家下埋伏被你发现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吧?”

当然有印象。

那只白狐脱口而出的话让白符倪始终记在了心上,现在看陆崇突然再次提起这件事,白符倪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陆崇的问题,反倒是问他:“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符倪这个疑问已经代表了很多,陆崇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实际上……现在白狐一族已经很少见了。”他坦言道:“我初次看到你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得很……白狐一族,早在差不多二十年前,就全族隐匿起来,在整个妖界都差不多销声匿迹了。”

二十年前……

那不是他出生那年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符倪立即变了脸色了,他想起老榕树和他说的那条白狐的族规,又想起那只白狐面对他时完全不似作伪的愤恨的语气,捏着电话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心中的沉重感。

这件事,应该告诉陆崇吗?

疑惑从白符倪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抿抿嘴唇,没有太多地犹豫,就缓缓开口说道:“我……准确地说,不算是纯粹的白狐。”

他轻声向陆崇解释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将老榕树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一一向陆崇说明白了,出乎白符倪意料的,陆崇对他所说的接受良好,对那只白狐当天的反应也恍然大悟:“怪不得。”

陆崇冷笑一声:“他不过是将自己族群的懦弱推却到你和你母亲身上罢了。”他声音里的嘲讽意味浓厚得很,即使看不见陆崇的脸,白符倪也能想象出他带着一脸嘲讽的模样:“你与妖界接触得少,树妖不成族群生活,所以对这些也不懂……实际上,大多数妖族都有这样那样完全没有道理的族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