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祝山仰头,一杯水喝了个干净,从嘴边拿下杯子时又问,“能帮我再倒一杯吗?”
他从驻扎营回来,飞了两天一夜,一路上思绪不宁,自然是什么都没吃,滴水未沾,回家路上蒋春云问起,他也只是随口说了句习惯了。
他们是给蒋秋燕过完生日才一起回的萧升这边,祝山一直没有露面,萧升给安排了私人影院,让蒋秋燕看了她一直想看的《游龙戏凤》,祝山就跟在她身后,看电影的时候他在门外坐着,电影结束去吃饭,他在隔壁坐着,吃完饭开蛋糕,他在门口给她拍了张照,过完生日回医院,他还是跟在她车后,送她回病房,看她躺下,在她睡着后被孟以冬带进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扎疼她了吧,祝山想,他嘴唇干枯起皮,有好久没喝水了。
又喝完一杯,萧升从孟以冬房间出来了,他整理好了床铺,跟孟以冬一起围着祝山坐下,沉默间,祝山从兜里拿了个信封出来,信封被折叠着,封皮起了毛,看起来十分久远。
“冬冬,你好认,”他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小照片,递过去说,“这好像是你刚来家里的时候,秋燕托我战友给我带了这封信,里头放着你们的照片,她说我们又有了个好外甥,让我认认脸。”
萧升拿过照片,那是孟以冬来的第一年去大姨家认门,在客厅玩闹的时候无意照的,没想到大姨去洗出来了,萧升知道,她是怕往后大姨夫回来认不得人,才特意寄了照片过去,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如今慈眉善目,细致周到的蒋秋燕曾经不过也是个娇俏可爱,在遇到祝山后一眼就定了终生的真性情的小女孩罢了。
既是如此,她要所有人瞒着他,他便随了她的心思,在她生日这天赶回来,一路守护,终不与她相见。
吃过饭,孟以冬给他找了新的衣服,又带他回房间休息,那顿饭也没聊蒋秋燕的病情,部队里的事情又不可多问,许是真的感觉到累,祝山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萧升拉着孟以冬轻手轻脚从房间出来,关上门,蒋春云却没见人影了。
“妈?”萧升叫了一声,回应从他房间里传出来,他走过去,到了门口,毛一下就炸了,冲进去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你乱动我东西干什么?”
蒋春云被吓着了,立马黑了脸,“我给你收拾房间你还吼我?你看看你这桌子柜子,灰尘积的赶上毛坯房了,还有啊,你藏什么藏,什么东西我看不得?”
“……哎妈,您能别这么关爱我么?我都25了,我自己房间自己会收拾的!”
“不关心你的时候你酸的掉唾沫星子,关心你来你又知道自己多大了?”
蒋春云手里还拿着抹布,孟以冬正站在门边,耳根子通红,像是听了什么臊里子的话,她狐疑的打量他,又回过头掐了萧升一把,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床头柜里的避孕套,你要搞男女关系也给我在外头酒店开房间,不许让弟弟难堪,知道没?”
萧升听了,突然正色起来,满脸写着他不爱听这种话,
“妈你误会了,我不搞男女关系,况且我跟冬冬,”
“哥!”
孟以冬是冲过
去拉住萧升胳膊的,转而又抱住蒋春云肩膀把她往外带,他说,“妈,您今天睡哥房间,我们睡沙发,您先去洗澡,这里别管了,我跟哥收拾一下。”
蒋春云走到茶几边,拍了拍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我不在这睡,姜珩一个人在医院不行,我得回去,下半夜跟她换换。”
孟以冬没来得及回话,她又说,“你大姨夫这次回来,机关上一定是打了报告的,过两天医院我看是要热闹起来了,瞒不住的。”
“我会跟大姨夫商量这事儿,”孟以冬说,“妈,哥没有女朋友,您也别多想。”
蒋春云嗯了一声,撂下手里的活儿要回医院,她没要萧升送,说是直接打车方便,萧升和孟以冬不放心,下楼送上了车才往回走,孟以冬那会儿生气了,走得很快但被萧升给拉了回来,锁在怀里问,“你在跟我赌气?”
“刚才我不拦着你是不是要跟妈说出口了?”
“是,”萧升也没闪躲,“她当着你面儿那么说我,我差点没忍住。”
孟以冬不说话了,怨怼的望着他,萧升认输的叹气,说,“对不起,宝宝,我思虑不周。”
其实那话被打断之后萧升自己也吓着了,他后来想想,如今家里这种状况,事情说出来蒋春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晕过去,孟以冬是对的,时机的确没到,但究竟何时到,聪颖如他们,也都不清楚。
“松开我,好冷,回家吧。”孟以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