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高大冷然,似是有点生气。
裴楠略一回味,竟莫名咂摸出了一点良家男人失身后,被对方推卸责任的故作淡定。
浴室里响起纷乱的水声,一如裴楠此刻的心境。
他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那听了足足十几分钟,在水声停下的刹那,终究还是顾不上这里是郑书昀这个洁癖的房间,忍着强烈的不适下床,一瘸一拐走到窗边,打算抽根烟冷静冷静。
刚把烟点着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吸,裴楠身后忽然伸过一只大手,将烟摘了。
他下意识旋身抢救,但还是眼睁睁看那根烟被灭进了垃圾桶里,徒留一缕青烟。
裴楠本就乱得不行,这下顿时抬高音量道:“你别不讲道理!”
郑书昀淡淡道:“你昨晚嗓子叫哑了,抽烟不好。”
裴楠:“……”
裴楠闻言瞪大眼,甚至怀疑郑书昀是不是被夺舍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下流的话,但再看郑书昀一如往昔那般冷静的神色,又觉得对方所言,可能是律师陈述事实的职业习惯使然。
他没意识到郑书昀牵起了他的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对方轻轻推坐回了柔软的床上。
紧接着,他看到郑书昀半蹲下身,伸手握住他的右脚脚踝,往上面套了只拖鞋,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是赤脚。
由于练习过赛车的缘故,郑书昀握惯方向盘的指腹积累了一层粗糙的茧,一寸寸摸在他脚踝时,激起一阵自下而上的颤栗。
裴楠瑟缩了一下,自己将左脚匆忙塞进另一只拖鞋,而后随着郑书昀起身的动作仰头。
此刻,刚从浴室出来的郑书昀依旧和起床时一样,只穿了件黑色的平角内裤,身上的水珠也未擦干,就这样极近地站在他面前,下腹恰好冲着他的脸。
裴楠被那扑面而来的湿热气息包围出没来由的窒息感,只得咬牙对郑书昀道:“郑书昀,请问你可以先把衣服穿好吗?”
郑书昀“嗯”了一声,扯了件宽松的棉质睡裤穿上。
由于没系松紧带,裤腰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漂亮的人鱼线顺着腹肌没入布料,反倒产生了一种“不如不穿”的效果,看得裴楠再也控制不住眼热,某个在昨晚兴奋过度而疲惫的东西也略微有了苏醒的趋势。
现在这种情形下,裴楠就算再自欺欺人,也无法将其草率归结为男人清晨正常的生理反应。
难道他真的如郑书昀所说,有那么禽兽吗?
裴楠那颗刻意裹紧盔甲的心脏倏然出现了一丝松动。
怪只怪他将那些重要细节遗忘得太过彻底,就连郑书昀在酒吧和他玩pocky game的时候,是谁先吻上对方的都不知道。
他望着一旁收拾地面残局的郑书昀,问:“真的是我睡了你?我昨天喝多了,思想行为都不健全,你干嘛不躲远点儿?”
郑书昀背对着他道:“你昨晚不让我走,还要我帮你。”
裴楠仔细回想,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不解道:“那你为什么绑我?”
他说着抬起一双手腕,天生瓷白细腻的肤质让被一颗颗珠子压制出的暗红痕迹无影遁形。
仿佛终于抓到破绽,裴楠目光灼灼瞪向郑书昀,却只得到了对方略微悠长地吐息后,沉默不语地注视。
裴楠的目光在对方无甚表情的脸上逡巡良久,电光火石间,似乎有点读懂了郑书昀的欲语还休。
他昨晚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总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在四处流窜,怎么都灭不掉,让他特别想发泄。后来郑书昀来了,还戴着面具跟他装陌生人,他气不过,多喝了几瓶酒,估计就是这样坏的事。
郑书昀从始至终没说话,裴楠却已经自己给自己列好了答案。
这时,郑书昀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裴楠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Leon”。
郑书昀拿过接起,走到一旁开了免提,对面传来路昂的声音,问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