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会所隔壁,隔着一条迂回曲折的背巷,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娱乐。城,镜面反射的幕墙上反射着一幕幕醉生梦死。

娱乐。城二楼的一间包间里,坐着一行人。

这一行人身上满是社会气息,一个个凶神恶煞,抽烟喝酒、金链子大花臂,更有甚者,脸上有着狰狞的长疤,似乎个顶个儿的不是好人。

虞亦炀白皙修长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思索片刻,神色冷淡地推门进入了这个包间。

立时之间,所有凶恶的目光立刻投射了过来。

“哟,大明星到了。”坐在主位的一名穿着花衬衫的男子热情地迎上来,他看起来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走路的步伐虚浮,银色铭牌吊坠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骨质疏松的胸骨,他佝偻个背,眼神甚是阴毒,在虞亦炀身上上上下下,索取无度地看了个遍,才笑出了八颗牙:“我的大明星,你可真是难请啊!”

说着,他想去搂虞亦炀的肩膀,或者为了显得亲昵,或者为了揩油,但无论为了什么,都被虞亦炀冷得像寒冰一样的目光把手冻了回去。

他倒不是多怜香惜玉的人,就是似乎憋着什么坏。

第8章 从天而降(二)

包厢里乌烟瘴气,环境糟糕,用环境这个词都有点抬举它了,简直就和环境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虞亦炀一袭白衬衣,独立污浊中,像盛放在枝头孤傲的寒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眼中神色闪烁点点寒芒。

“你说叫我来收拾我母亲的遗物,她已经故去五年了,有什么遗物?”虞亦炀下巴微微抬着,一脸的冷淡。

几个小时前,他突然收到了许久不联系的表姨妈的电话,表姨妈说自己家里受到了威胁,威胁她们家的人留了电话,指名点姓要虞亦炀出面解决,待到虞亦炀打过来,就听见了他母亲去世前最后一份工作的地点——红绛娱乐会所。

“哟,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个子了。”花衬衫搓着手,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等了片刻,见虞亦炀不理他,依旧笑得猥琐,花衬衫咂着嘴,说道:“挺傲啊,和你妈一个样儿。”

他像看个细瓷瓶儿似的仔仔细细打量虞亦炀,眼神放肆:“确实是长得好,啧啧,要么能做大明星呢,你说说,长的比妞儿还漂亮,不娱乐大众可惜了。”

底下响起了一片猥琐的笑声。

虞亦炀紧锁眉头,眼神凉薄无比:“我的职业是演员。”

“哦,演员演员,是个演员!”花衬衫仿佛是个复读机,叨叨了两遍,开始贼笑:“我们找你呢,是因为你妈当年帮你那个什么黑心姨妈担保,借了我们二十万,现在利滚利也到五十万了,你姨妈说了,你还。”

这和表姨妈电话里说的不一样,虞亦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花衬衫,那花衬衫连连做了几个请的手势:“应该的,打打打,打过去问问,也问清楚喽。”

果然,虞亦炀拨过去,电话那头已经是空号了。

花衬衫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随后笑得一脸猥琐,像个老实本分人似的搓搓手,说道:“其实你看,你也是名人,你妈当年没落前也是个知名的舞蹈大艺术家,你妈都能来当交际花,你有什么不行的?怎么样,你要不和你妈一样,也来我们上班吧,反正我们大老板也看上你了,你就当换份工作……”

“你们什么时候转行职介所了。”虞亦炀的话好像银珠泄地,清清冷冷,言简意赅又掷地有声,他整个人恍若一把出鞘的刀,周身泛着锐利的寒光,绷满了寒霜锋芒。

“我有自己的工作,不劳费心。”虞亦炀眼皮一掀,眼中寒光乍现,“还有,出来混,原来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花衬衫脸色一下就变了,他脸上阴鸷一闪,眼珠子突然滴溜溜一转,“你可搞清楚,你妈白纸黑字画的押,我们找他儿子讨债合情合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妈妈当年在我们这风水宝地儿陪酒的消息散出去,你作为公众人物,不怕吗?”

虞亦炀没有说话,他整个人紧绷,绷得好像要洞穿活物的利箭。

花衬衫以为自己拿住了七寸,愈发地想杀人诛心,他突然转向列座的手下,说出的话无比的肮脏:“诶呀我说,还没和兄弟们介绍,我不说你们都猜不到,这位呢,就是咱花厂子里名号响当当——花魁虞美人的儿子,看看,像不像?哈哈哈——”

应和着他猥琐的笑,包间里浪荡的笑声和脏话此起彼伏的,比之前的哄堂大笑更加激烈。

“哟,虞美人儿啊,漂亮啊,当年名动一时的,怎么,这漂亮儿子也要来咱花厂子当花魁了?我可喜欢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