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陈祗也已经成为了韩嵩与宋忠无话不谈的好友和忘年交,当初,刘琦夺位,正是陈祗暗中建议裹挟诸多名士出力,也正是陈祗出门四下为刘琦奔走游说,才有那日的场景,不过,这些被裹挟的人虽然当时或许心中有怨,不过,刘琦上位之后,待他们甚厚,这些人又觉得陈祗更加的可爱了。
所以,陈祗才敢在此时登韩嵩之门,亦敢当面问出这样的话。
韩嵩听得陈祗此语,脸上浮起了浓重的阴云,深叹了口气之后,方自苦笑道:“老夫本欲是为了我荆州子民的安泰着想,那曹公势大,以一州之力相抗,岂有胜算?可惜老夫人轻言微,实不足以说动州牧。日后荆州必遭战乱之苦,奈何……”
陈祗也很配合地叹了口气:“是啊,德高公待州牧之心,确实日月可鉴,既然州牧另有打算,自非德高公之过也。”韩嵩觉得陈祗很知己,抚须微微颔首。“老夫现如今年近六旬,已然花甲之年,争强好胜之心已然过了,此番出使丞相,只希望回来之时,能告老辞官,专注于著书之业,此生无憾矣。”
陈祗摇了摇头:“德高公何出此言,昔日德高公之豪情壮志今可安在?!”见韩嵩没有答话,陈祗只得凑到了韩嵩的耳边:“德高公,昔日你我……”陈祗的声音越来越低,过不多时,室内似乎寂静无声,半晌之后,韩嵩这才直起了腰板,脸上恢复了一丝荣光。
“若非贤侄警示之言,老夫险些误了大事。”韩嵩虽然表情极力地压抑,但是丝丝的兴奋与喜悦仍旧在眼底游移。“德高公与祗虽无师徒之名,实有师徒之谊,祗岂能坐视而不理?”陈祗低声笑道。
“好好好!那庞德公能得汝如此佳徒,着实是他的福份,便是老夫,也眼红得很呐,哈哈哈……”韩嵩一扫先前的阴郁,仿佛太阳在晚间升起,重新照耀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恢复了年轻人的活力一般。
陈祗看着这位兴奋的老人,嘴角微弯,站起了身来,向那韩嵩长揖一礼:“既然如此,祗不耽误德高公休息了,告辞。”
“呵呵,无妨,嗯,不过现如今天色已晚,走,老夫送你出府……”韩嵩不由分说地抓住了陈祗的手臂,亲自将陈祗送至了府门外,又叮嘱了一番,陈祗笑答道:“德高公只管宽心便是,到时,德高公出使之日,祗定会将那件事物交予德高公。”
“好好,如此,恕老夫腿脚不灵,不远送了。”韩嵩很是欣慰地望着陈祗与家将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府,走了几步,唤住了那位韩府的老管家。在其耳边低语了一番。老管家面露惊容,见到了韩嵩威严的表情之后,狠狠地点了点头:“主人放心,到时,老奴会亲自护送公子与夫人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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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记住,事密切不可泄,汝当小心一些。”韩嵩自然信得过这位几乎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老管家,温言勉励了几句之后,方自步履地向卧房行去,陈祗,那位庞德公的弟子,果然是一位智恩图报的人哪,韩嵩一面走,一面笑得眯起了眼睛来。
陈祗回了府,便匆匆入了书房,提起了笔,深思了一番之后,下笔如飞,飞快地写就了一封信,想了想,又添了几个字,这才满意地停了笔,将那白纸上的黑痕吹干之后,抬起了头,唤来了孟广美。
“明日一早,便派个人,将此信带往邺城,交给那曹操的公子曹丕。记住,越快越好,切不可耽搁,嗯,再等等,总不能厚此薄彼,罢罢罢,我再写一封,到时候,派两人,各持一封信,分前后而去,这封嘛,交给公子曹植。”陈祗想了一想,又提笔再写了另一封信,装入了信封之中,同样交到了孟广美的手。
“那何不让他们今夜就走?”孟广美有些疑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