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王是高玄有兵权的藩王,高玄之国与另两国在体制上稍有不同, 这是因为高玄之国大片边境与西方妖魔之地接壤, 经千年来高玄的国主不得不分封几位藩王镇守那些边地。
沽州与红魍山相离不远, 与昭赟的边界也不算太远。连王是老旧贵族,当今高玄贵妃的叔父。他当年是反对国主与高玄结盟的老势力, 以为车阴是玷污皇室血统的妖孽,应该在出生时就被处死。
在连王一派的心中,如纪少瑜这般反叛的妖孽更加当诛, 尤其是纪少瑜与车阴历来亲密,甚至与两海龙族私交更好, 一旦纪少瑜崛起于苍流称帝, 那么连王该如何在高玄自处?
连世子是他父亲意志最好的贯彻者, 当他在沽州的连王府中见到父亲, 便立即跪下,煞白着脸将所见所闻对父亲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小纪神君从不恳留画像, 儿子回来路上好不容易将多年前小纪神君的通缉像翻找出来, 的的确确就是他!”
连王本想着派一支精锐部队悄渡边界,埋伏在小纪神君率领的“肃昭军”途经之路上, 趁夜突袭辎重部队,在肃昭军与昭赟鎏将军、常游的夺城战中烧一把火——因肃昭军与昭赟势力交错的几个州疏于管理有可乘之机, 连王才应下鎏将军的邀助。
眼看距离战术约定的时间将近, 连王将要下令使精锐部队出发了,却听到澹台庚这样一番话,顿时拧起眉头。
连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纪少瑜此举的目的, 他踱步沉吟道:“小纪神君并非耽于女色之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即便你说她当真是罕见的绝色……他这番举动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又究竟有什么深意?”
连世子脸色仍旧有些泛白,喃喃道:“难道时姑娘有什么特别?父亲大人,皇族偏支哪一家姓时?”
“时?千年来偏支也太多了,沾点血缘便敢称是偏支,我哪知道有没有姓时的,不过伯庚你前一句话说对了,那姓时的姑娘定有些不同寻常。喔,你来看看,她与这人长得可有相似?”
连王忽然福至心灵,眼睛一亮,拉过澹台庚到书桌前,从柜中翻出一卷画像,徐徐展开。
那是一张美人画像,是曾为纪少瑜与南海鲛族二公主绘制通缉像的画师偷偷幻想绘制的。细腻的纸上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芙蓉美面,粉金相错的鲛绡轻薄如云雾贴在美人玲珑身姿之上,而远处的景色是山海松涛,美人侧首凝望,不知想着什么。
澹台庚立在画前,往日骄矜与疏漠消散殆尽,失礼地张大嘴巴,“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连王叹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澹台庚问:“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是南海鲛族的二公主,那么小纪神君的所作所为便都合理了。三年前就是这个二公主帮助小纪神君逃离的,两人眷侣相依,后来不知怎么这位鲛人公主消失不见,小纪神君穷尽所有都未能找到,原来竟化名在舞州,可笑!果真妖孽与妖孽相互吸引,我留这画像竟是用上了……”
澹台庚望着画卷上的美人,为自己在春日花会上的轻狂自负而感到难言的尴尬羞愤。
他才是那个傻子,纪少瑜!
连王却无暇顾及儿子这一点小心思,立刻道:“既然小纪神君不在,那么我们也去分一杯羹!这样难得的好时机,要等多久才能再有一次?”
“伯庚,斩草要趁早,不然野火吹又生。”
······
时隔三年,时九柔终于要和纪少瑜重新并肩作战。
纪少瑜此前三年,啃下了昭赟国土的四分之一,整整九座州府,都是接壤另外两国的边境。
而这一次,他下战书的城池是距离圣清山所在的罗州三州之遥的津州。欲打津州,必先攻克津州门户姜梁郡,所以开战的地方定在姜梁郡。
时九柔和纪少瑜等人回到肃昭军大本营卞州时,是开战前三日,此时高玄连王早已将纪少瑜不在军中的消息通传了鎏冼屿和常游。
与此同时,温漱觥在纪少瑜的授意下,将之前瞒下的尤袁稻半月前离去回海岛的消息放了出来。
鎏冼屿和常游一听,喜得拍着胸脯感谢神灵相助。
纵然肃昭军军威赫赫,但第八境界的高手老翁贸然离去,而肃昭军的灵魂纪少瑜又恰遇旧恋鲛人公主,弃军离去寻红颜,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必然前后夹击使肃昭军有来无回。
鎏冼屿是如今新鎏太后的胞弟,他甚至已经冲动地像凌渡海立了军令状,若不能守住姜梁郡、剿杀肃昭军,他就提着大将军的印来见凌渡海。
凌渡海能说什么,自然是搂着新鎏太后的纤腰,对鎏冼屿邪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