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宫中内侍宫人数千,他们都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人混在其中起了坏心,便在巍峨宫墙下如蝼蚁如硕鼠,冷不丁咬一口,也疼得要命。宫中更是人言可畏得厉害。
纪少瑜才十九岁,他浅笑时俊美如玲珑美玉,伏案时挺拔如青松翠柏,提笔时清隽如长亭美竹。
原书中对他兢兢业业尽力做一名好君主、坦坦荡荡如霁月清风、少年时在威严父皇与虚伪继后夹缝中顽强生长的极力渲染,都在时九柔眼前变得一点一点清晰分明起来。
还有小宴大殿上,雍容锦服的小太子横走一步,替她挡住皇帝满眼的威慑。
当活在字里行间的纸片人拥有完整的生命,他的从前可以追溯,他的未来能够预见。他至少从头到尾对时九柔的都是满怀的善意吧。
时九柔听见小人中伤太子,心间下意识地勾勒出完整的太子的形象,她心里有点酸涩,又有点愧疚。
她想,借用了太子身上这么多的灵气,权当是再还他一点。她如今正好能化作人型,趁着出去时,善意地提醒他,待他未来发现什么卢家二小姐全是假的时,不至于太生她的气。
咕嘟咕嘟,时九柔怅然地吐出一串晶莹饱满的大泡泡,她又欠下了一笔债。
······
凌绮雯走进鸾凤阁时,面上的阴郁与焦躁全都不见,她挂上一如既往讨巧长辈的笑容,每一步都似踏在莲花上,优雅不失分寸。
“绮雯怎么来了?”
小鎏氏正熏了香,寝殿内浓郁却闻起来颇为浅淡的香料味道遮盖住了淡淡的艾草气味。她的脸上攃了上好的胭脂,眼下微微泛青,只见疲惫,不见病气。
凌绮雯捂着唇,紧张道:“姨母怎么累成这样?与陛下伉俪情深,叫绮雯感动。”
小鎏氏很是受用,拉着她的手,低眉诉道:“也不知何日能好,本宫茶饭不思,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