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治学轻轻挑开车帘,顿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皇帝驾崩,酒肆、乐坊等场所都关闭了,本来也刚下了雨,上街的人不多,使得街面上比往常冷清了不少。
他回到家等了一会,便有四五个官员从后门被带进来了,他们有都察院的御史、有六部的官员,都是站位明确的京官。
“周大人。”几个官员进屋之后便先向周治学作揖。
“诸位都坐下说话。”周治学一边回礼,一边用目光从几个人身上扫过。最边上有个瘦小的老头五六十岁了,年纪最大,但是官最小。他姓杨,名叫杨聪,才学和品行都很优异,可就是面相不太好,嘴有点歪,加上两腮又瘦,怎么看怎么不像中正之士,他的仪态极大地影响了仕途,否则他这么老的资历又在党争倾轧中熬到现在,起码都是部堂级别了……那只歪嘴实在罪大恶极。
大伙分上下坐定,周治学的管家亲自上了茶。周治学对管家说道:“叫人守着,五十步内不得任何人靠近。”
“是,老爷。”
周治学脱掉身上的丧服,端起茶杯说道:“这件事关系信王的安危,关系我大明社稷兴衰,希望诸位不要泄露半分。”
那个歪嘴的杨聪说道:“老夫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就算身家性命不要,也不会泄露一丁一点。”
众人纷纷附和,正义凛然地表示赞同。杨聪又道:“周大人,咱们一得知先皇病危的消息,就已派人与信王联络。为防奸党率先下手、到河南矫诏谋害信王,咱们早已秘密派人保护信王北上。按时间算,这时候信王应该到开封了吧……如今诏书已下,谁能率军保护信王进京就是护驾之功,周大人可联络上地方将士了么?”
周治学冷冷道:“信王的行程,是王大人在负责,为了保密,他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所以我也不知道。咱们各自做好分工,为了整个大局的安全,不要打听太多的事。”
“是,是。”杨聪忙道,“老夫关心则乱,一时失言。”
这时周治学好言道:“都不是外人,没什么。渔仲,你们和孙老、汪大人可取得联系了?”
在座的一个人说道:“孙老就在北直隶,已经联系上,只是汪大人的家乡离京遥远,来往不便,下官已派人过去了。”
孙老便是孙承宗,汪大人便是汪在晋,都是前段时间请辞回乡的三党大员,部堂级别的官员。
周治学点点头道:“只要信王一登基,便会召回孙老、汪大人等被奸党罢官的大臣,孙老德高望重,说话更有分量,到时候情势就会越来越有利于我们。我大明朝的兴衰在此一举,望诸位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为澄清天下的那一天戮力。”
众官抱拳道:“下官等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