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织造局,孙隆请张问到府上夜谈。先前在织造局已经吃了酒席晚饭,回到孙隆府上后,又吃了一些甜点、喝了莲子羹,算是夜宵。
闲聊了一阵,张问便把话题扯到了钱益谦身上,“浙江有许多东林党霸占着官位,我这次任职,司礼监的魏公公和兵部尚书崔大人亲自交代,要打压地方上的东林党人。钱益谦此人是第一个应该对付人。钱益谦去年参与弹劾魏公公,在东林党内获得声望,因为做了浙江布政使,这样的人,是我们的大敌。”
孙隆听罢忙道:“张大人所言不差,和魏公公作对的人,要首先搞下去。只是不知用什么理由弹劾。”
张问道:“只要孙公公能告诉司礼监和东厂,钱益谦在浙江是个祸害,等我收集他的罪状证据,东厂锦衣卫便可以抓人。”
两人在密室中商量对策到深夜。对付魏忠贤的敌人,孙隆自然要投入十二分的热情,表明自己对魏忠贤的忠心。张问在孙隆府上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告辞离开。
收集官员的罪状,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现在的官,没几个人屁股是干净的,关键是要有门路。张问联系上张盈的玄衣卫,让她想办法收集。
在杭州呆了几日,张问把该办的事都交代下去了,只需要等待结果,然后就可以弹劾钱益谦,让锦衣卫抓人。沈敬也来了杭州,和张问见了一面,沈敬要亲自去闽北实地考察,选择屯军练兵的地方。而张问准备干的事是接触一下杭州的所谓名流,为开办他设想的书院做些准备。
就在这时,张问收到了一份柳影怜的请帖:明日在西湖义演,筹集赈灾粮款,许多官员和江南名流都会参加,请张问也去。这种聚会是民间形式的聚会,出发点是筹集善款,张问想着柳影怜救了沈碧瑶和女儿的性命,便答应去捧捧场。
西湖之滨,热闹异常,湖面上波光粼粼,轻舟荡漾,三潭印月如宝石般嵌在湖面。湖上飘着几条华丽的楼船,柳影怜和一些江南名妓就在最大的一条楼船上表演歌舞。除了贵宾观赏的楼船,周围还有许多小船,挤得水泄不通,百姓的船只早早就来占位置,想一饱眼福,名妓可不是普通百姓能经常见到的。
张问穿了一身布衣常服,他带着玄月等贴身侍卫上船时,船上的人纷纷过来见礼,各自介绍相认。张问面带微笑,一一应酬。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清瘦中年人作揖道:“下官浙江布政使钱益谦,见过张大人。”
听到钱益谦三个字,张问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他和钱益谦是政敌,暗里也有些私人过节,但是却从来没见过面。
两人的过节,一开始是因为钱益谦把房可壮的死往张问身上扯,这当然不是钱益谦的主意,肯定是东林的集体智慧,但是钱益谦经手操办的事儿,就让张问对他个人十分不爽;然后就是争夺江南钱庄生意的垄断权,钱益谦原本也不知道沈家和张问的关系,但是实实在在产生利益冲突。于是发展到现在这样,两人成了敌人。敌人归敌人,但是表面上的礼仪却不能疏忽,大家同朝为官,不能明说谁是谁的敌人。张问和钱益谦寒暄了几句,便在楼船上入座,而且坐得很近,偶尔还会交谈几句,完全看不出隔阂。
表演歌舞的是教坊司的女子,在旁边船上的戏台上表演,名妓们并不弹唱跳舞,而是在席间陪坐。其实名流们并不想参加这种应酬,要出很多钱不说,歌舞也不好看。大庭广众之下,最有诱惑最好看的歌舞都不会表演,只是一些平常歌舞,衬托一下太平盛世而已。
这时一个身穿绸缎的年轻人嘀咕道:“柳姑娘怎么还没有来,今天我们就是为了和柳姑娘见一面。”
他一句话说出来,那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纷纷议论着柳姑娘。
张问见状对钱益谦说道:“这柳姑娘可是柳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