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个,对面人的情绪果然波动起来,面上神色变幻了好一阵,方才恨恨的答道:
“是……是我失策,你批评的对,我就该自己下手算了。可那时候实在太年轻,又怕露出马脚被你妈恨上一辈子,总想着如何假手他人,自己能全然的脱出来,谁知道那三个……白痴蠢货王八蛋,竟然能失手杀了澄舒?”
一气说完,似乎想求得原谅一般宽慰道:“你放心,三个,一个也没跑掉,有仇我现场就报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一分都别想拿出门去。”
阎拓哂笑道:“是了,你可是啊,那会参加工作也就一两年吧,还是你厉害,杀完人,做的手脚居然没人能察觉出来,还真以为是分赃不均自相残杀,顺利结了案,怪不得能得了个导师称号,被一票人吹捧的跟个神似的。”
嘲讽完,脊背立刻挺了起来,放在桌面上的手也不觉握成了拳头。
“可是,许、叔!说你是神难道你真是么?你真的不亏心?这么些年,你没梦到过我爸我妈?还有姥爷,你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居然还好意思每年生日的时候上门?……你怎么敢?”
“咚”的一声,拳头猛击在桌面上,震得几条虾壳凌乱散落到了地面。
哪里有人真能成神?可以摒弃一切的人性与悲喜。就算有,那也绝对不是眼前这位面色灰白的中年男子。
许青儒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着,再也挤不出半丝的笑意,唇角也张张合合几回,却又暂时哼不出半个字。
好一阵,长叹一声,发自肺腑的说道:“拓子,都说让你别再追这案子了,你为什么总也不听呢?我放过你一次、两次,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真不想对你动手,澄舒……澄舒她宁肯扑上去给一个将死之人挡刀,也不愿好好活着和我在一起,这已经够我在地狱里磨完后半辈子,要是连你也没了,我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怕也不敢再见老爷子的面。
我是真心感激他的,你就不能成全这段父子情?别再让他伤心了?”
阎拓被这荒谬的言语气到略微发抖,竭力镇定的追问道:
“让他伤心的是我么?他要是知道因着同情领回家的孩子,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不光亲手杀过人,害死了女儿女婿,还化身成,在暗网论坛上兴风作浪,教唆犯罪的,你说他那嫉恶如仇的性子,会不会后悔当初没直接把你掐死?
这么些年,你教导出来的杀人犯几十上百了吧?你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许青儒对他的指责毫无意外,却又因着他的不理解而愤怒。
“你这种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又怎么会理解,我们这些底层之人的苦楚?我爸好歹是因公殉职,为国捐躯的吧?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最终就换了不到5000块钱,还被那个女人统统带走。
你知道一整天才敢啃半个馒头的滋味么?你知道饿的只能不停灌凉水,灌到吐的感觉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妈把你当眼珠一样,自从有了你们两个姓阎的,她连和我说话的功夫都快没有了,我明明早就告白过,让她等我的,为什么非不愿意?”
阎拓厉声反驳道:“童年经历惨淡的人多了去了,可也没见几个能坏到你这程度,你也就苦了那么几个月而已,后来到了姥爷家,谁不把你当成俞家亲生的?这能是你肖想别人妻子的理由么?
告白?我妈大着你15岁呢,谁不当你开玩笑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认真的,你以为你告了白,人就非得是你的?她跟我爸结婚都那么多年了,我也都十来岁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居然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肯发难?”
许青儒痛苦至极的嘶吼一句:“那是因为我并不想走到如此地步!”
其后仿佛陷入了惨痛的回忆中,闭上眼缓了好一阵,方才不甘的解释:“他们刚谈恋爱那会,我是很不看好的,阎臻那么个豪富的公子哥,不过大街上被偷钱包时得了女警察的一助,便就此展开追求,能有几分真心?
到了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不看好,区区5个月的时间就闪了婚,多半是一时脑热,要不了多久就能一拍两散。
再到你……你出生了,我依然抱着希望,一个总裁一个警察,地位千差万别的,又都忙到不见人影,就算多了孩子维系,一样也讨不了好去。
我等啊等,一直耐着性子等,等到社会上有风声说要放开二胎了,他们两个竟然商量着到时候再添个家庭成员,最好是个姑娘。我……我知道等不下去了,我守了不知多久的人,阎臻凭什么那么轻易得到?他……他……”
阎拓此时的冷静简直可以称得上冷酷,面无表情的接下了话音:“他必须得死!所以你就利用的名号,煽动起贪欲,指使那三个保安绑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