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小样包装的oga发情热催化剂像危险的刀片,在于舟的手指间游刃有余地穿梭。险些被这支试剂作用在身上的乔依和陈羽千不知何时绕过护栏来到江堤下的丁字坝。
富之江一带允许垂钓。白天来这里钓鱼的人不少,到了晚上会有遮阳伞和小马扎遗留,像是在为明天的钓鱼游玩占座。
乔依和陈羽千所在的这处丁字坝靠近停车场,但远离游客集中的几处江堤。此刻正是退潮的时候,两人坐在马扎上,能望见浪花往海的方向撤离的水面。礼炮车在对面江畔整齐排列,装载的炮弹会在十二点后冲向天空,绽放在亮如白昼的城市黑夜。
“……八月份的导弹危机化解后,u区和附近海域的岛屿并没有即刻通行来往,等到十一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五,最后一个持核国家才正式签订相关条约。不打仗了,老百姓高兴,到了第二年的十一月,u区的爆竹销量比除夕夜还要高。这太容易出事故了,所以才出了禁止民众燃放烟花的政策,想要庆祝世界和平,就来江畔看每月都有的免费烟火表演,十一月的烟火安排在零点就是为了庆祝和平局面尘埃落定的这一时刻——”乔依并不明显的喉结动了动,侧脸看向低头凝望着江水的陈羽千,问,“你在听吗?”
“我知道我讲这些不太合时宜啦,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聊这个确实没意思。”他随即对陈羽千的出神表示理解,陈羽千却摇了摇头,说自己并不是觉得乔依的表述枯燥,而是他当年也只有两三岁,对那场可能爆发的战争的记忆寥寥无几。
“我也是听家里长辈在饭桌上说的。”乔依同样没有切身经历,他嗤笑了一声,“不过我爸妈常说,多亏了是在危机解除前把我生下来。他们一直认为我能考上u大不是我多努力,而是那几年生育率低,那时候出生的孩子到了该统考的年纪,竞争没那么激烈。”
陈羽千和乔依同岁,有所体会,就想说些什么让乔依开心点:“怪不得于舟要赶在今年入学,他如果正常参加统考,未必能考上u大吧。”
“是你先提他的!”乔依没想到陈羽千居然会有心情开玩笑,严肃道,“我接下来要是说你那位小室友的坏话,你可别生气。”
陈羽千露出洗耳恭听的温和表情。
乔依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在陈羽千面前来回踱步,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有些歇斯底里:“我真是不明白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行为艺术?还是太空虚了?”
“对,空虚,他是不是好日子过太久,从一生下来就没吃过苦,所以精神世界虚无缥缈,其他富二代败家子去夜场酒吧一掷千金,他还没到年纪,就另辟蹊径,别人认出他装o笑他太疯癫,他巴不得嘞,反过来笑别人看不穿?”
似乎是觉得这个猜测有点道理,乔依逐渐笃定:“我看过他的新闻报道,基本上都是十四岁那年留下的。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入学记录,而是在家上私教。你应该去看看他的私教老师阵容,任何人如果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那么顶尖的教育资源,都不会觉得有必要再去学校。”
“他家院子就有高校实验室那么大,”乔伊羡慕的并不是院子本身,“他一出生就坐拥绝金字塔尖的资源,如果我——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如果我出生在那么富裕的家庭,拥有当之无愧被称为神童的天赋,我绝不会像他那样挥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肆意妄为上,我——”
或许是意识到接下去说的话很大言不惭,乔依顿了好几秒,塌着脖子又坐回到小马扎上。
“我会去思考那些困扰时代的问题,并尽一份绵薄之力。我、我甚至会有一种朴素的信念,我之所以拥有这么多,是因为我有未完成的使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享有我这么优越的条件,我受之有愧,我必须做些什么,而不是……”
乔依捂脸,没说完就断掉的声线随江风飘散,陈羽千听出了他尾音里的颤抖,缓缓伸出手抚摸他单薄的后背,他的肩膀耸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后揉脸,打起精神后问陈羽千:“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就不打算发表一下自己的评价吗?”
“关于于舟吗?”陈羽千眼前晃过那张漂亮到妖冶的脸。他不否认乔依理想主义的论调听上去激情澎湃,但这份认同并不妨碍他相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于舟……”陈羽千又囫囵了一遍这个名字,放弃道,“我不知道,我不会。”
这话说的,好像评价另一个人是一项技能,陈羽千并不掌握。
乔依泄气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