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新生运动会都过去快两个月了,陈羽千讨论度还是那么高。”何崇达“啧啧”了两声,同样游过接力,他没陈羽千那么好的身材又没陈羽千那么帅的脸,自然没得到什么关注,就口头表示不屑。
“前前后后得有十来个人吧,听说我跟他同一个班,就来找我,想通过我认识陈羽千。诶,事先声明,我可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啊,高中时代的校花oga来找我要陈羽千联系方式,我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就给了,还祝福他们俊男美女早日捅破窗户纸,结果呢,人校花过了半个月后来找我诉苦,说陈羽千这人来者不拒,谁向他发出好友申请,他都通过,但就是不找任何人聊,别人主动了他才回复,回的全是‘嗯嗯啊啊’,说敷衍吧,又还算礼貌。”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要么就是眼光高,高得不切实际,要么就是在养鱼呐。”陈羽千在何崇达眼里已然晋升为连校花都不为所动的情场高手,“这段位……高,实在是高。”
“……”于舟欲言又止,又无言以对。
上课铃马上就要响了,于舟回头,并没有在后排看到陈羽千的身影。他记得陈羽千在上节课的最后五分钟里就出去了,握着手机像是要接什么重要的电话,起身出门弄出的动静很轻,但还是被于舟听见。这都快过去二十分钟了,从未迟到早退的陈羽千竟还没回来,于舟眉心又是一紧,抓住坐在自己正后方的曹泽桌上的水杯,用陈述的语气问他:“你要喝热水吧。”
曹泽:“???”
同一楼层的水房内,陈羽千倚靠在窗边,还在接听奶奶打来的电话。和生怕打扰他日常学习和校园生活的母亲不一样,奶奶虽然知道陈羽千白天要上课,但不知道他什么时间段上课,跟银行柜台说不拎清,一心急,电话就打到了陈羽千这里。
陈羽千的奶奶年近八十,一辈子都生活在t市辖属的村庄里,至今未学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碰上从市区调到基层的年轻柜姐,两人几乎是鸡同鸭讲,需要陈羽千在其中充当翻译。
陈羽千刚接通时能听出柜姐也挺委屈,估计是被奶奶用她听不懂的方言数落了两句。但这都什么年代了,陈羽千奶奶拿着一本封面都快被磨掉的存折来办理业务,还死活记不住六位数的密码,柜姐一头雾水的同时还被嫌弃不会说方言和办事,哪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受得了这种气。
陈羽千于是让奶奶开了免提,跟柜姐说了很多好话,希望她别跟老人家置气,把业务办完要紧。奶奶的存折是放在一个红色塑料袋里的,陈羽千让柜姐帮忙翻一翻,看看里面有没有遗留字条。他知道奶奶记性不好,去年陪奶奶领完补助金后特意写了一张基本信息夹进去,柜姐很遗憾说没有,他就只能根据记忆一个一个试。好不容易试对了,奶奶再三确认一整年的补助金全都打进存折后,只取了两千块钱,然后要柜姐介绍定期存款的利率,再让陈羽千帮自己选,这笔两万左右的新钱款存几年最划算。
“奶奶你把钱都取出来好不好。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别不舍得花。”业务全部办完后,陈羽千在电话那头徒劳地劝说,奶奶没被劝动,说自己已经吃得够好穿得够好了,爷爷的用药医保全部能报销,他们俩在村子里有地,自给自足没有任何额外的开销,还能把种的瓜果蔬菜拉去菜市场赚一笔。
奶奶精神头好,从村子到镇里的银行都是走着去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在自己身上花几个钱?我就盼着孙子早日结婚,盼了四十多年存了四十多万了,你可得在我入土前用上。”
陈羽千哭笑不得。他听到上课铃了,他离开的那个教室里,教授此刻估计正接着上节课讲宏观经济学,陈羽千总不能活学活用,跟他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奶奶讲货币增长和通货膨胀。
陈羽千没把电话挂断,侧了个身,腰以上的部位都倾向窗外,整个人更大程度地沐浴在秋日的阳光里。
我不结婚好不好。陈羽千想说的其实是这句,他把真实的想法压在心里,糊弄奶奶:“我才读大一,再说吧……”
“不能再说,要抓紧!”奶奶进入絮絮叨叨模式,语速也快,“你爸妈也真是脑子不拎清,居然双双反对你报考u大,还好你没听他们的话,不然啊,等你念了外地的大学带个歪路宝回家,我看他们俩哭成什么样。u大怎么了,u大多好啊,我在外面跟别人聊起来,说我乖孙都考上u大,他们羡慕的哩,都说我们老陈家基因好,第一个孙子考上的也是——”
“奶奶,”陈羽千揉了揉鼻梁,扯出一个笑,“不说这个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