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陆阔还跟陈霭嘀咕过季然他爸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找的那小三据说是个空姐,但大概属于空姐里的金字塔底层,妈呀那叫一个不能直视,陆阔都有阴影了,这么多年还记得那“惊鸿一瞥”,就是小三堵在季然他家门口骂他妈,身上那截布肯定挺贵的,不然咋能那么舍不得用呢?就差弄个版型直接当比基尼用了。
当然了,陆阔还是比较客观的,他客观地回头问了问大飞直男审美是不是就好那口。
直男大飞说还好吧,反问陆阔是不是基佬都这么嘴毒。
陈霭没他俩这调侃的心思,直接就冲上去帮季然他妈骂架了,丰献跟小短俩人拉都没能拉住。
后来?后来陈霭可出息了,别人打架打得全校通报批评是为了敲诈勒索或者跟同龄人吵架,陈霭全校通报批评是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到路边有小三领人欺负无辜妇女遂从大骂到大打,把人仨成年泼汉加一个泼妇打得报警了。
不光学校老师心情复杂,就连陈霭他兄弟们都心情复杂,集体不知该夸该贬,别的不说,到底连女人都一起打了,这不符合江湖规矩啊……
完了又有小道消息,说那无辜妇女不是别人,正是季然他妈。这下子倒是把陈霭的风评给扭转了大半,毕竟季然在学校形象颇好,家里那点子事一说出来,师生们无论帮理还是帮亲,都还是站这边了。
那些都是往事了,现在陆阔看到季然他妈妈,就觉得很不对劲。季然和他妈妈长得像,以前还能说气质不同,这一刻,陆阔仿佛见到了另一个季然。
季然他妈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样子特别像平时的季然,更像的则是眼里的不信任。
季然平日里看什么都是一脸冷淡,永远都跟隔了层东西似的,最多的就是眼里的疏远和不信任,仿佛全世界都值得他质疑一样,这也是陆阔以前总觉得发小脑子有毛病的原因之一。
此时,季然他妈看着季然的眼神里就有着同样的不信任。
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母亲对她疼爱的独生子露出这种表情?
陆阔有点不愿意想下去了,他宁愿是自己看错了。否则事情就真的是走向了一个越来越糟糕的方向。
明面上的事情进行得看似顺利,警方又问过季然和他妈妈几次话,连带着陆阔、唐越和陈霭也问过,当然没问出什么端倪来。
陆阔却仿佛从警察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不信任,他甚至都怀疑这都是自己的错觉了,是不是因为他自己对季然的不信任,导致了现在看谁都觉得谁不信任季然。
当然,即便如此,没有证据,季然却有经过证实的人证物证不在场证明。
再者说了,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纳入怀疑范畴是公事公办,于人理常情上而言,普罗大众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弑父这种事情的,尤其是季然这种品学兼优、没有前科的好学生。
陆阔犹豫再三,还是想打电话试探一下唐棠的口气,唐棠听说这事儿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只说漫游费贵,跟他说了他也没办法帮忙,没他哥的事就不要瞎联系他了,其他事都能等他回去再说。
陆阔就觉得这孩子回来真该继续再教育了,怎么能这么不关心人呢。
唐棠挂了手机,换了衣服,抓了抓头发,对着镜子面瘫三秒钟,缓缓地柔和了眉眼,露出了一个笑容,恍然间从镜子里面看到了唐越。
他这次出来,带的全是唐越以前的衣服,在家里也练习过很多次。
外头的同伴们在催了,唐棠就维持着这样温和的状态出去了。
这次的夏令营改了目的地,安全度相对高一点,因此采取半自助形式,不会很拘束,给大家的自由度比较高,可以自由组团去大街小巷深入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只是组团出去的时候都需要配上至少一名老师,防止异地他乡真的出事。
吴钟仁第三次看到那个少年了,听身旁的同伴叫他,似乎是叫唐棠。
这些少年似乎是过来旅游的,每天早上都会到这家二十年的老早餐店吃饭。吴钟仁就很喜欢来这家店,小时候吃惯了,出狱后也总是要来坐一坐。
身旁是以前的兄弟,现在都很拉风了,生意做得风大雨大,说还没忘了他,得知他出狱的消息就一个接一个来找他叙旧。
吴钟仁心里是不以为然的,该他们感恩,当年不是自己一个人顶了的话,他们也一起蹲牢房去了,也没现在的地位。
但是表面上还是亲亲热热,彼此心照不宣,互相给个面子,这世道就这样。
吴钟仁听着寒暄虚伪的话,目光若有若无地始终落在唐棠身上。
唐棠好像是烫着了,吃个拔丝一口咬下去,烫得不停吐舌头,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温柔明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