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今，墨玉还记得当日苍歌发怒之时气吞山河的宏伟场面。也是从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人，生气起来简直比风间测还要可怕。

墨玉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苍歌，是在他追杀太子遗孤的时候。当时苏卿带着风间央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逃出城门，却被他追上。正在他欲将他们赶尽杀绝之时，苍歌赶到，苍歌修为深不可测那时候的墨玉如何是他对手，苍歌将他放倒之后带着苏卿和襁褓中的孩子逃走了。自此之后他就在没见过苍歌。墨玉不明白，为何苍歌会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还救了他。他仿佛早就算准了这一切似的，所以他满眼戒备的看着苍歌。

苍歌却似完全没有将他眼里的防备放在心上，他走过来，伸手在墨玉身上几处穴道上点了点，而后墨玉只觉得体内突然流入一股精气。这精气如清泉一般，将他体内那浑浊的魔气渐渐冲淡，连带着他身上那种不适感也渐渐消失。

墨玉知道，此刻的苍歌正用他的修为给自己修补体内被游离魔物内丹伤的残缺的灵力。这种做法，及其消耗施法者本人的修为。他不明白，苍歌为什么要如此做。

墨玉并非圣人，他冷血无情又自私，这一辈子唯一无私对待的就是风间测，只是自己一片真心最后却被风间测那般糟蹋。自此之后墨玉的心便是一片冰冷，他眼中只有杀伐，却从不曾有过一丝善良。更不可能为了救人而做出这等耗损自己修为的事。所以他看不懂苍歌。

苍歌仿佛也完全不在乎他的看法。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墨玉觉得全身四肢好似重组了似的，体内的魔气也完全被净化的差不多了。他抬头看着苍歌那张苍白的脸，似有不解，“你为何要救我？”

苍歌轻笑，“为何？”他抬头望着外面的腊梅，此刻腊梅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只听他缓缓道，“我是为了策儿，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他回头，看着墨玉那双充满不解的墨绿眼眸，“还有你……”

“……”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走进以为面如白玉的弱冠少年，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一身白衣，飘然出尘。他端着煎好药进来，放在了墨玉面前。少年身后跟着一只黑猫，不知为何，看到这只黑猫，墨玉觉得浑身不舒服。墨玉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惊，他看着苍歌，“莫非，这就是当日风间央那……孩子？”

墨玉早就知道苏子陌并非是风间央的孩子，苏子陌和他一样拥有苏克拉斯族的血统，根本就不可能是太子遗孤。他当日设计不过是想利用苏子陌找到真正的太子遗孤。当日带走太子遗孤的是苏卿，而苏子陌是由苏卿一手带大，他身上或许会找到线索。不过很可惜，从苏子陌身上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获得的线索。

此刻见到苍歌身边的少年，墨玉不由疑惑，问，“这是当日那孩子？”

苍歌摇头，“不是。”他看着那少年，一脸温柔，“他是当日捡回来的孩子。”

“那，真正的太子遗孤是谁？”

苍歌抬头，那双墨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墨玉，半响，他叹了口气，“那孩子啊……”当日，苍歌从苏晴手中将风间央的孩子抱走，刚巧有一户农家正在生产，于是苍歌将手中的孩子和那农户的孩子对换了。这黑猫是他离开魔界的时候带过来的宠物，倒是充满了灵性，风间央的儿子自带龙气，又是五系灵修，这样出众的天才总有一日会被风间测找到，他太了解风间测的手段，这孩子若真的落入他的手中，只怕肯定会没命。所以苍歌不顾逆运之法的反噬，几乎耗尽必胜修为封印了那孩子的灵系和龙气。他当初想，就让他当个平凡人家的普通孩子，慢慢长大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苍歌没有料想到，那样的天之骄子，便是他耗尽修为也无法改变他注定好了的命盘。

而此刻跟在苍歌身边的孩子，正是当日他从农户人家对换过来的孩子。这孩子由他一手带大，只是等到大了他才发现这孩子智灵天生没有开启完全，即便如今已二十六七岁，可他的智商却只有七岁孩童的样子，外表看起来也像是个弱冠少年。

墨玉看着苍歌，他在等，等他后面的话。很快，他就听见了苍歌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说，“那个孩子……他便是和你在战场上对决的萧子玉。”

“！！！”这个答案，将墨玉震惊的无以复加。此刻他再难保持平静，惊恐的看着苍歌，“是他？”

子玉，子玉……

那个如噩梦一般缠绕着他的名字。那个他毕生所遇上的最强悍的对手，便是当日……从他手下被放过的太子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