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满说:“是啊。”他笑了下,“下午我还打电话给戴柔,问她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你想和他道歉吗?”
筱满说:“戴柔送我回的酒店,我当时有些头痛,浑浑噩噩的,没想到她会去查酒店监控。”他道,“我想和很多人道歉,但是他们会接受吗?”
赵尤说:“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道歉会被人骂伪善,虚情假意,不道歉会被人诟病草率,有违警德。”
筱满颔首:“我知道。”
他知道他的痛苦和挣扎很可能永远都无法解决了。他活着、活下去就是他那懦弱贪生的本性、卑鄙的生存意志在和他从前犯下的所有错误做斗争,在和过去的他做斗争,在和他留给世界的巨大的创口做斗争。他余下的日子,还是时时会看到那些死者,那些鬼影,还是会时时会想起那些送葬的队伍。
赵尤这时说:“我们拥抱一下吧。”
“啊?”
“拥抱一下。”赵尤只是这么说。
不等筱满回绝,赵尤就张开了双臂抱住了他。周围有人在看,有的神情局促,有的暧昧,有的怪笑,有的鄙夷,有的像活见了鬼。
筱满有些喘不气了,他拍了拍赵尤,可赵尤还是将他抱得紧紧的。他就是很想抱一下筱满,抱住他这个确实很脆弱很易碎的人。他希望他要碎就碎在他手里吧,他会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片收集齐,一块也不少——或许少一些他的“过去”,把他的“过去”扔了,可如果这么做了,那他拼出来的筱满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完整?变得更加残缺,更加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