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满抽了一口烟,最后一口了,他咬住过滤嘴,他也想过,赵尤或许又在弄虚作假,信口开河,他是表演的行家,可他看上去又是那么真诚,真诚地显得笨拙了,笨拙到近乎幼稚了,幼稚得像个没有糖吃就会失落,一被冷落就会哭闹的小孩。大概造物主是最公平的,他给了一个人冷静,果断,勇敢,无畏无惧,让他拥有了承受巨大的压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能力,却剥夺了他在感情方面的成熟稳健,使得这个人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变得超乎寻常地脆弱,踟蹰。
世界上不存在能消化所有情绪,能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人。遇到感情问题,赵尤也像一个想要躲进自己影子里的人。
筱满很想和这样的赵尤说说话,他问他:“你在想什么?”
赵尤摇了摇头,一字未说。筱满就说了:“不是你说想和我多说说话的吗?”
赵尤看了他一眼:“就是胡思乱想。”
他问筱满:“那你在想什么?”
筱满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
一辆出租车驶来,赵尤拦了车,两人上了车,一起坐在后排。赵尤说:“那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筱满闭上了眼睛,抱着胳膊靠在了车门上,司机把开着的广播音量调低了些。柏油马路平稳,一直都是直道,车子开得很稳,轻浅的音乐如同催眠曲,筱满睡不着。他偷偷看了眼赵尤,赵尤却也正在看他,把他的视线逮个正着。赵尤刮了刮鼻梁。筱满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轻声说:“你别乱动啊,我真的很想睡一会儿。”
赵尤说:“你睡吧。”他很小声地说,“我就在这里。”
车子转弯,忽而颠了一下,司机开的这条路突然变得坑坑洼洼,充满了难以躲避的陷阱。广播收信质量欠佳,不时发出沙沙响的杂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