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尤敲了敲刚才合上的那扇门,没人来应门,他就绕去了前头,找到了一家烤鱼店的门面,饭店生意不错,店里满员了,门口摆了五张桌子,也都坐了人,每张桌子都配了台电风扇。赵尤进了店,和前台打了声招呼,笑着拿出警官证,在前台面前晃了下就收了起来,说:“食品药物卫生的,来了解下情况。”
那前台忙拉着他去了边上,点头哈腰,笑着给他派烟,把饭店经理给叫了过来。饭店经理瞅着赵尤,也是笑笑的:“这是……有人投诉?”
“不是,只是例行抽查。“赵尤没要烟。
经理指着过道上的一堆纸箱说:“有专门的人来收的,专业的垃圾回收公司,这不是前几年就响应市里的第三号文件,市容市貌整顿,创建文明城市嘛,这政策好啊,杜绝了那些流浪汉乞丐啊当街捡垃圾,翻垃圾袋,我们连用过的油都有人拉走去再利用啊,我们还得出钱呢。”
“那不能回收利用的厨余垃圾就直接扔后门,然后早上有人来收?”
“不用等到早上,等等就有车来了,我们马上就关门了,关门前他们就会来了,保证绝对不会有异味,今天就是生意特别好,周末了嘛,就开得迟了些,边上的粥店,馄饨店都这么干啊,扔店前面,这么热的天,这生意恐怕是有些难做吧……这都是和街道商量好的啊,主要吧后面那巷子太窄了,没法儿放那种大垃圾箱,垃圾桶吧扔个两袋就满了,我们厨房也就那么点地方,总不能堆太多垃圾吧,您说是不是?”
经理笑着和赵尤握手:“还是政策好,少了那些捡垃圾的,我们店家也开心,你说那些人捡垃圾就捡垃圾吧,你捡完你也不把袋子再给扎起来,那臭的,那苍蝇老飞进来,满天飞!!”
赵尤笑了笑,附和了经理几句,就从烤鱼店里出来了。他的下一站是第三人民医院,早就过了探视的时间了,赵尤进了住院部,便和一楼的值班护士表明了身份,点名要查一个叫“朱天然”的十八岁男孩儿:“应该是3号凌晨两点多,救护车送过来的,能联系上当时的急救医生萧医生吗?”
值班护士拨了萧医生的电话,把记录调了出来给他看。医院记录显示,朱天然于6月3号凌晨两点十分挂上的号,护士代挂的,当时没联系到他的家人,送进医院急诊时满头的血,经诊断,脑部遭遇重创,患者入院后出现了呕吐,头晕,意识模糊的情况,右耳膜穿孔,鼻骨骨折,牙齿脱落了三颗,右臂骨折。现在人在三楼的骨科病房躺着。
萧医生的电话很快通了,赵尤一说“朱天然”的名字,描述了下他的伤势,萧医生就想起来了:“我记得他,记得,记得,那个小孩儿,水门街那边的是吧?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当时边上没其他人了,他一个人躺在巷子里,浑身都是血,他自己叫的120。”
“他当时身上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啊?”
“您还记得吧?”
“黄色的吧……黄色的衣服,我们为了让他保持清醒,当时还和他开玩笑说,你这个衣服现在像番茄炒蛋,他还笑,你们抓到打他的人了?他不是不让报警的嘛?我听说他叔后来来了也没报警来着……“
赵尤便问值班的护士:“他叔叔每天都来探视吗?”
值班护士查询了下:“没有,就3号来了一次,来交钱的。”
赵尤说:“我上去看看。”
那值班护士便给他带路,到了三楼,她和护士站里一个年轻女护士交代了下情况,由那年轻女护士领着赵尤往病房的方向走,她也对朱天然有印象,说:“朱天然是吧,那天做完ct,他好像清醒了些,我就问他要他家里人的电话,他给了我一个号码,我打过去,那人说是他叔叔,倒是很快就来了,交了钱,看了看朱天然就走了,再没来过了。“
“朱天然是喊那人叔叔吗?”
“喊了声宇哥。”
“他们说什么了吗?您当时在场吗?有其他护士在场吗?”
“我不在,也没其他人在吧。”护士停在了352病房前,指着里面说:“喏,最里面那床。”
这间病房里还有三个病人,都正酣睡,赵尤轻着手脚进去,开了朱天然床头的灯,轻轻推了推他,先说:“朱天然,有人找你……”
朱天然脑袋上缠着绷带,右手打着石膏,两只眼睛都是乌青,脸上还贴了张纱布,他勉强撑开眼皮,往外看:“谁啊……”
赵尤轻轻说:“警察来找你了解下你被打那天的情况。”
“警察??”朱天然的声音一高,猛地睁开了眼睛,人从床上弹了起来,这动作扯到了他的右手,他龇牙咧嘴,抽着气瞪着赵尤,“你是警察?我怎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