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客厅脱了内搭的短袖上衣,叠好了,放在沙发上,单穿着内裤,在玄关处的鞋柜里找了双男式的塑胶拖鞋穿上。拖鞋很合脚。
他在厨房里找到了不少塑料袋,他拿了一个,把那副沾满了血的棉线手套扔了进去,提着工具箱去了餐厅,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餐桌上。
那餐桌上放着一张印有双喜字的婚宴请柬,婚宴晚上六点半开始。
他带了三只口罩,一条黑裤子,一件t恤,一包针线,一块叠成方块的塑料布,一包一次性手套,两只塞得很鼓的布包,一只装满了黄色液体的酒酿瓶子,一只装满了透明蓝色液体的花生酱瓶子,两把剪刀——一大一小,一把弯头止血钳,一大包棉花,一把十号手术刀,一把十一号手术刀,一卷卷尺,一支红蓝黑三色圆珠笔,一只100毫升规格的针筒,一小罐凡士林,两只浴帽,一卷套管。
他拿出口袋里的巴掌大小的笔记本,也放在了餐桌上,戴上两层口罩,戴上一次性手套。
“进球啦!阿根廷!”电视机里,楼上楼下同时传来欢呼声。
林悯冬看了眼时间,一点十二分了。他拿了厨房里的一瓶白醋和一瓶陈醋,拿上自带的卷尺,花生酱瓶子,两把剪刀,那几把手术刀,浴帽,引流管,棉花,针线包,布包,回去了浴室。
老妇人的手腕已经不再流血了,他擦拭了下她的伤口,擦拭了下老人脖子上的刀伤,摸了摸他的左膝,老人的左膝有个明显的凹陷。他用一把十号手术刀切开了老人左膝盖的表皮,手伸进他的皮下,摸到了他的膝盖骨。他的膝盖好像缺了一块似的。林悯冬便揪了些棉花塞进这膝盖皮下的位置,他一边塞一边留意着老人的右膝盖,直到老人左右两个膝盖看上去一样饱满了,他才停手,仔细地缝合了切口。他还缝合了老人脖子上的刀伤和老妇人手腕上的割伤。
一点半了。他解开了老妇人脑袋上的毛巾,她的头发变得很黑了,他便为她和老人戴上了浴帽,在洗手盆里稀释了点那蓝色液体,踩着拖鞋站到了浴缸里。他先用卷尺测量两人的身高,浴缸里已经躺着两个人了,几乎没地方下脚,好几次他都踩到了老人或者老妇人的身体。老人身高174公分,老妇人151公分。
接着,他抱起两人掂量了番;然后,他剖开了他们的肚子,把里头的脏器一一掏了出来,扔进了抽水马桶,用清水冲洗他们的身体,再用醋抹便他们全身里外,进行第二次冲洗。这第二次冲洗后,他擦干了他们的身体,撕了些棉花,捏成团,堵住了他们的粪门和阴到,在他们的肚子里塞上干花干草,接下来又是缝合的工作。
这一通忙下来,林悯冬出了一身汗,气息也有些不匀了,他放下了马桶盖,坐在上面歇了片刻,去割开了老妇人的左颈,插入了一根引流管,通过套管和针筒往她身体里输那蓝色的液体。
外头有人说话:“看来这场比赛这个比分是要维持到终场啦,或许可以提前恭喜阿根廷了……”
窗外很安静。
林悯冬靠在墙边,打了个哈欠。他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他便冲洗了下身体,去厨房找了罐八宝粥,走到客厅,开了空调,站着边看电视边吃八宝粥。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个果盆,里面堆着几颗水蜜桃和苹果。吃完八宝粥,林悯冬洗了颗桃子,顺便洗了洗一次性手套上的血迹。足球比赛结束了,他换了个台,电视台的暑假剧场在播《情深深雨蒙蒙》。
几只鸽子落在了阳台外的防盗窗栏杆上,咕咕叫唤,大约也饿了。他从茶几下面翻出了一包花生米,拆开了,抓了一把扔给那些鸽子。
花生落到了一楼的草地上,鸽子们振翅飞向那些花生米。
日光毒辣的午后,小区里没有人在外走动。
林悯冬了个嗝,又找了个塑料袋,扔了八宝粥罐头和桃子核,回到了浴室继续处理尸体。
八宝粥和桃子都不顶饱,到了四点,他的肚子又叫了,叫得还很厉害,打鼓似的。这时他正在往老人的身体里输液,约莫输进去四升的液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十一号手术刀戳了戳老人鼓胀突出的眼球,摸了摸他颈边的血管,揉着肚子,停了十来分钟才重新开始输液。
五点时,他带来的那瓶蓝色液体几乎见底了,他便不再给老人输液了,收起了套管,洗了个澡,又去了厨房。
他在冰箱里找到了六颗鸡蛋,三颗番茄,一份吃剩的肉丝,闻上去像鱼香肉丝。厨房里还有米,面,一包火锅粉条。
林悯冬淘米煮饭,洗了番茄,切成块。电饭锅煮饭时,他在屋里闲逛了起来。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卫,一间房间约莫是老两口住的,有床,有柜子,墙上挂着些或黑白或彩色的照片。床上铺着凉席,凉席下面是一席花床单,枕头也是花的,和床单却不是成套的。林悯冬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套旧军装,那军装胸前别着两枚颜色黯淡的勋章,他在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把军装挂了回去。柜子里有不少碎花裙子,西装套装,款式都很时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