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政治生命最后的几年时间里,他调动了无数的资源,付出了绝大多数的筹码想要再次为中洲做一件事情,但却收获了极为惨烈的失败。
不甘过迷茫过失望过愤怒过甚至恐惧过。
但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他将对中洲的未来规划都交了出去,这是他最后一笔政治财富。
而学院派和太子集团今后的协调,则主要是由郭闻天来做,他唯一需要做的,也许就是在今后几天内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一个仅仅是表达出来比沉默要好,但却又好不了太多的态度。
可有可无。
接下来,就是他提前退休的生涯了。
退休,然后等待东皇宫的屠刀,然后死亡。
陈方青默默的走在夜色深沉的隐龙海中,沐浴着风雪。
这里号称隐龙海,但所谓的隐海与龙海却只是一片湖,湖水在幽州的冬日中已经结冰,落满了白雪,柔和的像是一块雪白的绸缎。
湖周围的树木大都已经凋零,干枯的树枝在风雪中摇曳着,仍旧郁郁葱葱的松柏覆盖了积雪,看上去也有些失真了。
陈方青沿着湖岸几乎走遍了整个隐龙海。
议会会议室,大会议室,金秋园,凛冬阁,紫光台
十年,确切地说是十五年的时间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他的回忆。
陈方青走的很慢,似乎是在小心翼翼的丈量着这片中洲的权力中枢,他的脚步踩在越来越厚的积雪中嘎吱作响,他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抹很淡但却又极为凝重的深情。
湖岸边的脚印收尾相连。
幽州的天空依旧是一片黑暗。
清冷的灯光闪耀着,天地一片寂静。
陈方青的身影走进了隐龙海二十四小时都开放着的小餐厅。
他的脸色因为长时间在外面漫步而变得有些苍白,坐在椅子上,他微微颤抖着,足足过了三四分钟,才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首相早。”
年轻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带着极为真正的尊敬,微笑道:“要吃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陈方青嗯了一声,笑了笑道:“多来一份。”
“首相是饿了。请稍等。”
工作人员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后台。
面对中洲的首相,他显然并不如何拘谨,事实上在工作之外,他的性格一直都极为温和,中洲所有的理事中,深更半夜亲自来餐厅或者来餐厅点餐的,基本都是陈方青或者陈方青办公室里的人,一来二去,餐厅里的夜班工作人员也许是除了秘书之外最熟悉他的一小伙人。
豆腐脑和油条很快端了上来。
面对着吃了很多年都不曾吃腻的早餐,不知道为什么,陈方青突然觉得这一餐吃起来格外的香甜,头痛在他吃东西的时候似乎彻底缓解了,也可能是止疼药发挥了作用,陈方青胃口极佳,喝了两碗豆腐脑,又吃了三根油条,这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顺手将剩下没吃完的那根油条拿纸袋包起来,打算中午起床之后随便对付一下。
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陈方青拎着纸袋里的油条慢慢走出了餐厅。
越来越大的风雪迅速淹没了陈方青的身影。
在隐龙海无比开阔的视野里,灯光清冷,风雪漫天,人影蹒跚。
送走了李天澜和秦微白后一夜没睡的李华成站在自己的窗前,静静的看着那道风雪中显得极为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