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试探,又或许是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情况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顾思念可以托付一生的对象,蒋含蕴在问话的时候也同样的拿捏住了分寸。
她做了无数个设想,却没想到游弋只是憨笑着挠头说,“阿姨,小念也是个男人。战场上,哪怕是胳膊腿儿都断了,为了任务和信念,爬都要爬回来。小念也是个男人,我懂他,他又不是个废物,有些事情,当然可以让他做。但是话又说回来,小念毕竟身体不好,轻便点的他帮我忙可以,您看我这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又能赚钱体格还好……”
虽然说到最后已经跑的没有了逻辑,但是蒋含蕴也还是听明白了这个意思。
至少她觉得,她很满意。
她一方面希望顾思念以后的对象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人看待,可又怕对方太觉得顺其自然,而让顾思念吃苦。
这其中的分寸并不好把握。
说道最后,蒋含蕴的眼眶都已经泛上了湿润。
在顾思念初中的时候,生活大概是最难过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孩子没有分寸,说话也都口无遮拦,顾思念在上课的时候,她无法陪在身边,又因为顾思念什么都不说的缘故,她还以为班上的同学都很和善。
可直到有一次她出任务回来,下班的早,就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顾思念一个人倔强的推着自己的小轮椅,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学校宽大的路上,在他的身后,跟了四五个小孩子。
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到发光,指甲盖里面也全都是黑色的污渍,脸上鼻涕印和饭汁的痕迹还都在,人手拿了一根木棍,在顾思念的轮椅后面戳,一边口中说着:‘驾!’‘驾!’之类的话。
那一瞬间,蒋含蕴保持了整整三十多年的风度顷刻崩塌,疯了似的上前去把那些孩子推开,和一些早就已经看不惯,孩子也被那些孩子欺负过的家长们一下子告到了校长室,让那些孩子在升旗仪式上对顾思念亲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