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灵灵从石头下面拉出来的时候,她特别害怕,她害怕她无声无息就死在石头下没人发现她。我想灵灵一定很想回家,在她的心里,有你的地方才有家。”“可是……我却没能及时找到她……”风无忧遮住脸,他蹲在灵灵坟冢前耸动着肩膀,在他的怀中,灵灵的妖丹散发着暖暖的温度,它是如此的贴近风无忧的心脏。
“……”云清突然害怕起来,要是他也在寻找云白的路上无声无息的死了,云白会不会也会像风无忧这般痛苦?他不想让云白难受,他不想看到云白哭。话说,云白会哭么?
为了等身份文牒,云清就在杨柳巷三号住了下来,他不敢出门,因为他是黑户,还因为他是逃犯。好几次外来的人修拿着他的画像询问风无形,云清只能变成妖形缩在大柳树上默默的瞅着下方。杨柳巷人口众多信息一点都不闭塞,云清窝在树上睡觉的时候就会竖着耳朵听八卦。什么东家拿了西家的东西,大过年的打破头啦,什么哪家的男人取了几房姨太太啦……总之,各种八卦。
在这些八卦中,云清听到了一条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消息。“听说南市的拐子王全除夕夜被人打的四肢都断了啊。”云清默默的吐槽:还留了一条胳膊的好不好。“真的假的?谁敢去打王全啊,就不怕王全去告诉他的小叔叔?等下御兽宗的长老们过来,那打人的侠士要完蛋咯。”“御兽宗这段时间闭宗,管不了这种闲事,我看哪,该,那王全就该打。多少孩子被他祸害了。”“要不是他那在御兽宗做管事的叔叔,他敢这么风光?”
又过了几天,大概是正月初五左右吧,消息又变了。“哎,听说了没,那王全死了。”“哟呵,不是说断了四肢么,怎么好端端的死了?”“和那个没关系,那王全有个老相好,叫什么小翠的,在环翠楼。这王全本来是花了重金包了小翠的,这几天不是腿断了么,王全也是痴情种子,心里估摸着也念着小翠,他还让人抬他去了环翠楼。”“哎哟,这大过年的抬着去环翠楼,那老鸨子还不晦气死啊。”“可不是么,老鸨子不让进,王全偏要进去,结果吧就从担架上摔了下来,伤了脑袋吧,当场就没了。哎哟那个血流的哟,环翠楼的老鸨子让三个龟公在刷地。”“这环翠楼可要摊上事咯……”“可不是,等王全那个小叔叔过来找王全,估计这环翠楼就保不住了。”
云清伸出翅膀挠挠耳朵,看,就是这种八卦。以前在思归山的时候,云白也喜欢窝在树上听后山的小妖怪们说这些。
“哎你知道么?万花楼的头牌换了。”“万花楼的头牌不是霜笙公子么?”“是啊,我也见过,色艺双绝啊!”“年初一那天,霜笙公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把知府儿子的那玩意给弄断了,知府当然不会放过霜笙。听说特别惨……”云清耳朵一下竖起来,霜笙是个好人,花妈妈不给东西吃的时候,他还总是偷偷摸摸给自己留点东西。就算自己弹琴难听的要命,他也只会温柔的指点自己哪里需要注意。
“那霜笙还在万花楼呢?”“犯了事还能在万花楼?知府过来就给带到大牢里面去了。我有个门房兄弟在大牢里面看门,他说这几天过年,霜笙还有条命,等过完正月,霜笙估计就要被弄死了。”云清一听从树上扑腾而起,惊起树下的八卦人:“哎哟我去,好大一只鸟,刚刚怎么没看见,要是看见了弄下来能烧一大锅!”
能烧一大锅的云清在风无忧的房间门口走了三圈了,他不知道怎么对风无忧开口。风无忧已经答应他帮他弄身份文牒了,要是再开口求风无忧去救霜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正在云清准备转第四圈的时候,门打开了,依然憔悴的风无忧对上了云清纠结的眼睛。“风先生,我有个认识的人,他被关到牢房里面了,你能救救他么?”云清还是开口了,“当然,要是你不想救也不勉强,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风无忧静静的看了云清一会儿,他张开口道:“叫什么名字?”“霜笙。”
霜笙疼的无法晕过去,他斜斜的倚在散发着恶臭的栏杆上,风华绝代的姿容早已凋零在这大牢中。他本以为自己能冷静下来,结果还是失控了。即便能选择恩客,他在这些权贵眼中也只是个玩物罢了。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的心中就埋下了这不甘的种子,他难道天生就该是妓子的命?!知府那个纨绔儿子不学无术成天只知寻花问柳,可是凭什么还能高人一等?
他不后悔,纵然一身是伤,他不悔。除夕那天看着云清头也不回的冲出万花楼,霜笙羡慕极了。曾经云清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万花楼,他要不要和他走?霜笙只当云清说笑,结果当云清真的在他眼前展翅高飞时,霜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他在云清眼中看到的是不屈和对自由的向往,他活了这么久,却还没有一只鸟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