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却没有继续发怒,垂着头,语气平淡,“后来呢?”
“后来顺利拿到了银子,那侯三觉得亏,就想要再要一些,延吉和二弟妹还够债了,不想答应,想要放我回来。”赵瑾语气颇为欣慰,“只是侯三不肯,争执起来之后,不知怎的就扯到若是被官兵抓住,延吉和二弟妹肯定不会有事,因为我会捞他们出来,到时候罪名全部都会推到侯三几人身上……延吉再三保证他们也不信,后来就商议,侯三和延吉各打断我一条腿,这样他们就是同盟了。”说到这里,赵瑾面色扭曲了下,他的腿是乎又开始疼了。
“之后的事情延吉和二弟妹都是不想的,他们想要放我,我也已经走不动了,天色也不早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商量好了,翌日送我回院子外头,你们就能发现我接我回家,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又问你们要了银子。”
听完,于氏回身看了看几个儿媳妇,重新看向赵瑾,“怎么,你原谅他们母子了?”
“你不会是还真想着把那混账救出来吧?”
赵瑾抬眼,认真道,“到底是一家人,把他们救出来之后送回梁洲,以后我再不管他们的事情。可好?”
“不好。”于氏坦然道,“十四五岁身边的丫鬟已经有孕,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样的人还是留在大牢中最好,也免得他日后再带累延煜几人。”
说完,她站起身,扫视一眼屋中所有人,正色道,“他们母子我是绝不会救的。相反,我还要把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外人,然后和他们二房一刀两断,日后再不来往。”
赵瑾怒极,于氏看向他,“我已经让人去梁洲分宗分谱,日后梁洲赵家,只有我们这一支。至于别的,虽然同样姓赵,却不再和我们家有关系。”
“你……”赵瑾手指颤抖抬起。
于氏上前,轻声道,“你可别生气,大夫都说了,若是再气一回,你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你真要是就这么死了,你说这家中,愿意真的为你伤心的是谁?”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如酷暑中的一把冰刀狠狠扎进了赵瑾心里。他怔了怔,看向眉梢眼角都是不以为然的于氏,还有她身后的三个儿媳妇,还有那几个昨日救他回来后今天已经去衙门的儿子,心里的怒气突然就卸了。
于氏却还不放过他,冷淡道,“你可别再拧巴了,你已经众叛亲离了都。”
赵瑾本就是一股怒气撑着,泄气之后,浑身颓然的靠在了床头。
于氏带着傅清凝她们出门,道,“别担心,一会儿我让孙老大夫来看看。”
傅清凝心里有点纠结,其实吧,在她看来于氏这么对赵瑾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她们几人身份不同啊,于氏这么对自己夫君,就不怕……她们有样学样吗?
兴许是于氏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也可能是于氏带她们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个,走到树荫下,她顿住脚步,“我让你们看这些,就是想你们明白,为了家人,有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亲戚不能惯,该撕开就撕开。”
说这话时,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古月琳。
古月琳垂着头避开她的视线,假作不知。
顾大人那边动作飞快,很快就审出来了,大抵和赵瑾说的差不多,只是这主意,还真不是邱氏母子和侯三几人想出来的,据说是偶然在茶楼听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人说起类似的事情,说一个赌棍输得太多,家中母亲不愿意帮他还银子,于是就让人绑了自己要赎金,没想到还真有用,他母亲愣是把房子卖了也把他赎了回来,几人就是从这个事情里得的灵感。
他们去的茶楼就是最便宜那种,三文钱能喝一杯,一天来往的人多,想要找这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不过顾大人还算尽责,仔细问过了侯三几人,画了一幅画像送了来。
于氏有了吩咐,不让捞邱氏母子,于是就真没有人为他们母子费心。赵瑾躺在床上下不来,有心无力。两日后,顾大人判决,几人全部秋后处斩。
正常情形下,绑架人要赎金这种事不到处斩的地步,但是这一次情形不同,且不提赵瑾本身是朝廷记录在案的进士,虽然辞官归隐,他却也还是官员。绑架官员罪加一等,还有,受威胁的赵延煜三兄弟,全部都是官员,皇家威严不容侵犯,他们胆敢威胁官员,罪名再加一等。再有就是,他们几人可足足要了四十万两赎金,再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尤其邱氏母子,还要加上一条诓骗朝廷命官的罪名,那封让赵瑾出门的信,可是赵延吉亲笔。
判决下来,侯三几人喊冤,言有人故意引导他们如此,完全被人利用,此事不该草草结案,后头指定有人陷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