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在前院正房,离大门口不远,隐约能听到右边院子中有人哭嚎,她有些不耐,真要是到了门口还这样,这也太难看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声音来处去了,身后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轻手轻脚的,不注意的话都没察觉到这个人。

她回身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垂着头,手放在身侧,脚下飞快,始终在她身后两步远处。

“叫什么名儿?”傅清凝随口问道。

她忙福身,“奴婢落月。”又解释道,“是留书姐姐让奴婢伺候在门口的。”

沐雪嫁了人,傅清凝身边伺候的得力丫鬟就只有留书一个,以前在京城中还有熟悉的小丫头,赵府这边就一个都没有了。留书随时会去办事,留个丫头在门口也正常,她点点头,前面已经隐隐能看到一个院子门口,这是当初二房住的,离前院很近,这地方虽然不是正经家主住的,但也很靠近正房,如果不知情的外人来看,这院子应该是府上正经的公子的住处。

由此也可看得出来,赵瑾对于这个弟妹的态度了。

“这是逼我们孤儿寡母去死!”邱氏高声尖叫,“管家,管家,你就让这丫头这么欺负我们母子吗?敢这么对我们母子,到时候大哥回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既是对管家说的,也是说给留书听的。

闻言,傅清凝走了过去,看到是她,邱氏气焰稍减,还后退一步,“延煜媳妇,我住在府中一点儿没闹事,为何你还要赶我们走?我们身上银子没有,现在赶我们出去,岂不是让我们无家可归?这跟让我们去死有什么区别?前些日子延吉被人无端端揍了一顿,上个月才能下床……”

她懒得听她说二房的事,“那你们就去死啊。”邱氏愣住,傅清凝继续道,“你们一家人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语气虽轻,但态度认真,邱氏看出来了她的认真,顿时一急,“你不能这样!”

“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让你们出去情理都说得过去,你就是找衙门,也没哪条律法规定了侄子非得养着分家了的婶娘。”傅清凝双手环胸,看向那边赶他们出去的下人,说是赶,其实也不敢真上手推,暗搓搓支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呢,“你们怎么回事儿?要是没力气,就换几个人来,府上可不养闲人。”

此话一出,看得出那些人力气大了,推攘邱氏几人时也没那么客气了。

先前还顾忌着若是主子之间闹了脾气,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等她们和好了,他们这些动手的到时候讨不了好,现在傅清凝这态度很明显是恶了她们了。甚至连面子上的情分都顾不得,也不怕外人看笑话,明摆着就是要赶他们离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邱氏紧紧抓着手中的包袱,被人推着往外走,事情闹成这样,她急切看向傅清凝,“延煜媳妇,事情怎地就到了如此地步?我没闹事呀,穿用度都是管家安排,我也没嫌弃,你不能让我们走,就这么走了,我们往哪儿去呀?”

傅清凝一言不发,无论怎么说,反正他们一家不能再住在府上。

赵延喜被婆子推了一个踉跄,顿时就怒了,也不发作婆子,伸手指着傅清凝,怒骂道,“你个不能容人的泼妇,你这么对我们,等大伯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傅清凝气笑了,其实她还真不怕赵瑾,一是于氏能压制住赵瑾,二来就是如今赵瑾病成那样,再想要给邱氏做主,也得他痊愈之后回来再说,不过就他的病情,想要痊愈……

当下不想和他们纠缠,摆摆手示意婆子继续,转身打算回前院继续看账本。

落月随着她转身,低声道,“夫人,奴婢有事情说。”

傅清凝脚下不停,“说。”

落月跟上她的脚步,“和奴婢住一个屋的落水,她就在二夫人的院子里伺候,这几日她早晨起来都要吐……”

傅清凝脚步顿住,回身看她,又看了看那边跟在邱氏身旁十四五岁的少年,那个就是二房的嫡子赵延吉了,此时他满脸阴郁的看向她这边,眼神沉沉的。

傅清凝也不在意,若无其事收回视线,问道,“她有孕了?”

落月声音细细,“奴婢不知,不过听婆婆她们说过,女子如此多半是……”

傅清凝点点头,吩咐道,“让官家去找个婆子,细细问过那院子伺候的人,凡是爬了床的,全部让她们和二夫人一起走。”

落月福身,傅清凝想起什么,又道,“一会儿他们若是不肯离开,直接报官,就说有人居心叵测在赵府门口想要闹事。”

落月再福,飞快去了。

邱氏他们果然不愿意离开,赖在门口不走,管家去了衙门,那边衙差来了,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还没围起来,邱氏看到衙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在京城大牢中住那几日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一句话不敢多说,带着儿女飞快就走了,顺便带走的还有他们院子里婆子查出来的破了身的三个丫鬟,其中就有落水,这种人傅清凝肯定是不留的,查出来之后,傅清凝直接让人赶了她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