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盎忍不住轻声吐槽,“这还没过门,就妻管严。”
他声音极低,只是说给自己听,过过嘴瘾,自己窝在角落处沾沾自喜。
天,他多厉害,都敢腹诽他师兄了。
“齐盎,要等到何时?”
淮绍一陡然开口,惊了齐盎一跳,险些咬上舌头,“即刻便好,师兄莫要说话,这处隔音甚好,须得认真细听。”
齐盎直起身子,在一处角落处捣鼓半天,卷起袖子揪了一大圈布绸在手心,他越掏越多,不一会儿,一个半圆半方的仅仅可以容纳两根手指的洞出现了。
“怕是老鼠作祟,才有了这鼠洞,师兄坐近些,再过一刻钟,旁边那人就来了。”
淮绍一挪了位置,长腿在凳上交叠,凝神闭目。
果然,就如齐盎所说的,一刻钟之后,那边传来了声音,小二洪亮的招呼声,旋即是杯盏相碰之音,酒水入杯之音响。
好一会儿的沉寂,突然,传来一声似男非女之音,淮绍一瞬间绷直了身子,他锐利的目光望向了齐盎,齐盎苦着脸,点了点头,示意他领淮绍一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人。
淮绍一咬牙,“先前可有被发现?”
齐盎摇了摇头,“都是与……那些朋友前来……就算是被看到了,估摸着他也不会正眼瞧我。”
淮绍一点了点头,稍微放下心来,李威值此人,心狠手辣,不能将齐盎卷入其中。
齐盎用力攥着拳,趁着隔壁还未正式交谈,赶紧凑到淮绍一耳际,压低了声音道:“我并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只是觉得他们谈论之事,实在大胆。若是没有这个鼠洞,在此等吵闹的环境下,定然是听不到谈话内容的,但一切就是这么巧。我当时就坐在师兄这地,对小曲儿没什么兴趣,装睡之际,静了心,才听到一星半点儿。”
淮绍一抬了手,食指搭在唇上,示意噤声。
“上次一别,指挥使可有想通咱家说的?”随着酒杯触桌声,这句似女人尖细音又混杂着男人的粗混声响起。
淮绍一浓眉一皱,眸光变暗,眼里的蛰伏的野兽渐渐苏醒过来,他嘴角的弧度满是嘲讽。
李值威到底还能做出多少他想不到的事,外出养病养到了这里,竟然还跟锦衣卫都指挥使暗中私下联系。
设立东厂与锦衣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两方互相牵扯,相互制衡,本朝虽未有律法说明,但皇帝的意思明明白白,严禁这两个机构私下接触。
“提督常年在陛下身边伺候,想必对陛下的身子最为清楚,若真如您所说的,驾鹤归去那一日来的突然,太子刚被废,朝堂之上必然大乱,纵观宗室子弟,皇家正统血脉,谋才大略者不在少数,提督属意哪位?”
那边交谈还在继续,一搭一合之间,本是利益往来,这俩人什么也没再顾及,轻而易举言说了这俩人的狼子野心。
淮绍一起了身,开了隔间的门,正欲离开。齐盎坐在桌前,手指沾着酒在地上写写画画,淮绍一正欲提醒他离开,却听到隔壁异样声响。
突然,那处鼠洞里蜗居的老鼠冒了头,那头似乎吓了一跳,“老鼠?怎么会有老鼠?”
“且慢,鼠洞!”
陡然间,李值威眼睛一瞥看到了鼠洞,眉眼一厉,手指按上了腰间的瓷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蹬开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