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年,外族偷袭,大秦派遣的救援军队被挡在侠谷关之外,她被母亲的陪嫁丫鬟护在暗处,紧紧的捂住眼睛,外面火光漫天,熏的她脸发烫泛红,整整一夜,刀剑击杀的声音不绝,直直的往耳朵里钻。
等援军来的时候,八岁的陆琼九就跪在满脸污血的父亲与母亲身边,不哭也不闹。
安静的,像个精致漂亮的布偶,无息亦无声。
她看着父亲母亲交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稚嫩的声音划破战场死寂,“姑姑,你看,握手了哎。”
说完这句话,她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在之后,高烧不退,她断断续续的清醒过几次,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唯一熟悉的,就是母亲的棺椁。
在之后,她就记不得八岁之前的种种了,甚至记不清父母的长相,无忧无惧的八岁时光被一场残酷至极的战役撕破,她大病之后,仅仅有个模糊印象。
如今,这模糊的记忆一点点要被人解开,太后说了一半,淮绍一要来告诉她另一半。
那些她经历过的,却选择遗忘的事实,就是心口的伤疤,久久难以痊愈,本可以苟延残喘,却要剔骨疗伤。
她看着淮绍一,敛下眉眼的情绪,手指不安的搅动,皇祖母说的已经令她彷徨不安,不知道淮绍一要说的,又是怎样的光景。
淮绍一握住她的手,“别怕。”
她垂着眼,不看她,“父亲,母亲他们是没有感情的,这个,我记得。”
她记得,哪怕最后手指交握在一起,这两个人也丝毫纠缠牵扯不出爱意来。
淮绍一点了点头,不反驳,他声音放轻放柔,“我只说,我知道的,你听了后,自己衡量。”
陆琼九看着蹲在她身边的淮绍一,红着的眼眶慢慢又被晶莹的泪水濡湿。
她小声说:“你可以抱着我说吗?”
淮绍一脸色一变,竟是忍也忍不住的颤了手,上辈子,这句话,他求过她。
时过境迁,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淮绍一又想起前世重重,沉闷的他胸口泛疼,他明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在看到她这幅模样的时刻,恨不得将她藏好,那些丑恶的事,他去面对就好。
但是,他没有办法,九九,定然也不愿意,很多事,她都需要全然了解,只有她,能做自己的决定。
而他,认同她所有决定。
淮绍一张开手臂,朝她露了个笑,就像当初那般,他先朝她张开手臂,获得了那辈子第一个她赐予的拥抱。
陆琼九从凳子上跌下,扑进了他的怀里,迫不及待的,如同受了苛责急求安慰的孩子般。
淮绍一架住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稳稳的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摸着怀里姑娘的发丝,而他身上的木松香淡淡萦绕在陆琼九鼻尖,她贪恋地用力吸了吸,在他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靠上。
“我与我母亲早年跟随过丹契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