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湛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
湛华在他旁边的木块上坐了下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厨房里也没有点灯,窗外的风有些急促,带着暮春的沁凉,炉灶里跃动的火光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昏黄。
“不用喊我季兄,你以前都是喊我季怀的。”季怀往炉灶里扔了块木头,偏过头来看他。
湛华的一半的脸在火光下格外好看,另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季怀。”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食物的香味裹挟着木柴燃烧的烟呛气在狭小的房间里缭绕不散,季怀的眼眶突然被炉火烘烤得有些发烫。
他晦暗无光的前二十年,和湛华纠缠的荒诞的那一年,还有后来这浑浑噩噩的十一年,好像都随着这声季怀落进了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就坐在这里,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春天的晚上,在这个寒酸又普通的小厨房里,和湛华并肩挨在一起,等着一顿并不怎么美味的晚饭。
就已经很足够了。
“冷么?”他问湛华。
“有点儿。”湛华伸手去烤炉子里的火。
季怀脱掉身上的外袍,披到了湛华身上。
湛华又转过头来看他。
季怀手里拿着根树枝,垂眸拨弄着灶膛里烧脆了的柴火,“烤鸡蒸了之后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为什么?”湛华也从旁边抽了根树枝,帮他一起戳那露出来的柴。
“因为它是一只烤鸡。”季怀拿着树枝敲了敲湛华的树枝,“时间太久变凉了不好吃,蒸了之后里面水分太多,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了,变成了一只四不像鸡。”
湛华盯着冒热气的锅子,语气笃定道:“但它还是一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