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孤身一人,阿连都没让跟着。
他拎着一坛子浊酒掀起帘子,进了船舱,里面的船夫正在烤鱼,见他进来笑道:“季公子,你回来啦!”
“外面突然下了大雪,许多酒家都关了门。”季怀把酒坛子递给他,弯腰拍了拍袄子上的雪。
他坐下来,船夫就递上来一碗热酒,“公子,信寄出去了?”
“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季怀喝了口酒,滚烫辛辣,险些将他辣出眼泪来。
这浊酒实在劣质不怎么好喝,外面天色渐晚冷雪飘飘,呼啸的风声好像要掀开这单薄的船篷,季怀将手揣进袖子里,盯着炉子上跃动的火苗愣神。
“公子孤身一人来这偏僻小镇寻人,可寻到了?”船夫问。
“没有。”季怀呵了口气,觉得脚冻得有些发麻,神情空洞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船夫叹了口气,“虽说现在正值好事道,但这天南海北的,人呐,一旦走散了,就难再见了。”
这酒的辛辣混着苦味泛上了舌根,季怀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
“你找了那个朋友多久了?”
“两年半……三年?”季怀有些记不清楚了,他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总有些恍惚。
“嗐,公子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船夫大口喝了半碗酒,“这人和人啥时候见面,啥时候分开,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缘分尽了,就算是擦着肩膀过去也可能看不见,当年我曾经载过一对私奔的苦命鸳鸯…………”
船夫在这条河上迎来送往了许多年,见过人世间数不清的悲欢离合,说出来的话仿佛酿制粗糙的浊酒,辛辣又直白。
季怀低垂着头盯着脚边的雪泥,只觉得这火这酒都呛人得紧,喃喃道:“但不找到他问个清楚,总觉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