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宫里是见过永宁侯与其世子的,其他时候不说,宫宴时候这对父子总要参加的。
恒公公心中犯嘀咕,一个是小山村里的农家孩子,一个是京城勋贵公子,两人这般相像是巧合,还是……
身在宫中,恒公公从不会把问题往简单里看,因为见过顾昭的关系,他挺关注顾昭的情况,那高家几次三番对顾昭出手,为了哪般缘故?恒公公觉得这背后藏着秘密,又是否和这永宁侯府有关系?
恒公公继续往前走,想着等顾公子进京后,他找个机会跟顾公子透露一下,免得顾公子毫不知情。
另一边,马车里的虞温韶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再无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这时候手伸出来放在眼前,还能看得到手心里的指甲印,那是他掐出来的,感觉到疼了,在酒楼里才没露出异样。
顾昭啊顾昭,为何不老实待在清河县非要跑到京城来?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他怎就运气那么好,逃过一劫又一劫,还要进京面圣,这下可如何是好。
之前他丝毫没将这小人物放在眼里,可现在想做什么为时已晚,那高家一个个的也是蠢货,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
当回到永宁侯府后,虞温韶已神色如常,回到自己院子,便提笔写了封信让心腹送出去,送达的地点同样在这侯府中。
侯府算得上偏僻的院子里,一个丫鬟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关起门来对坐在窗前做绣活的美妇说:“姨娘,那边来信了,交待姨娘看了后切不可动怒,还要第一时间毁了。”
美妇“嘶”了一声,针插进肉里了,可顾不得手上的伤,连忙接过信展开来看。
看到一半时她的手就颤抖起来,看完整封信她的脸色煞白,又露出怒意:“该死,一群蠢货!怎么办的事?”
“姨娘?”
美妇又将信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才投进一旁的火盆里,看着信完全烧成灰烬,然后又气得捶桌子,她上回已请侯爷出了回手,又送信过去让高家暂时不要出手,可高家竟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如果侯爷知道了,她也落不着好。
勐地“呲啦”一声,手里的帕子撕成两半,美妇眼中闪过狠意,叫来这心腹丫头俯耳过来,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丫鬟听完后立即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匆匆出去安排姨娘交待的事。
那高家老太太不能留活口了,该的,谁叫她做不好姨娘交待的事,为了避免将姨娘曝露出来,那高家老太太只好死了,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丫鬟走后,美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明明那么容易的事,偏在高家这里出了大纰漏,还有那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她以为高家对付他是非常容易的事,可谁想到这样情况下还能叫他翻身,尤其这次还在圣上那里都有了名字,要进京面圣了,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留下那条小命,美妇头一回心里生出悔意,此前以为一切都在她股掌之中,上次高家失利她还没觉得如何,这回才第一次有事态脱离她掌控的认知。
美妇只得再仔细想一想这些年来的布置,将所有的漏洞都堵上,确保叫人查不出来,等高家那里灭了口,应该不会再有人将此事联想到她身上了吧。
她绝不允许再出现失误了,不能有任何事影响了她儿子的前程。
“姨娘?姨娘你在里面吗?”门外,一个少年态度恭敬地来给姨娘请安。
美妇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随后声音淡淡地道:“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先歇下了,璐儿自回去吧。”
外面的少年顿时紧张担忧起来:“姨娘,可要儿子去寻大夫过来为姨娘看看?”
美妇脸上的不耐烦之色更甚,语气也是一向的淡漠:“不必了,姨娘我只是身子犯懒,你回去吧。”
少年只得让美妇照顾好自己身体,有不适的就让人带话给他,他去请大夫,然后才三步一回头地出了这个院子,可一门之隔后的美妇又哪里卧床休息了,仍坐在那里神色阴晴不定。
出了院子,小厮见自家少爷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赶紧说:“少爷,姨娘其实是关心少爷的,只是碍于身份,所以多有不便。”
少年也就是虞璐摇摇头说:“你不必说什么了,我什么都知道的。”
是啊,少年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姨娘向来对他没甚疼爱之情,可他是庶子,姨娘只是父亲的妾室,守着姨娘该有的规矩,也时常对他面提耳令不可对嫡子不敬,虞璐有时其实很不服气的,为什么都是父亲的儿子,他就得处处以兄长为先,甚至对侯夫人心里都产生了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