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赵崇裕提起旧案,张尚庆忙问道:“皇上怎突然想起这事儿了?”
赵崇裕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此案有疑。按说后宫起居注都应该妥善保存,可我翻遍起居注,先帝时期的妃嫔记录俱在,却独独没有李贵妃的。即便她有罪,但她也曾是一宫贵妃,身份尊贵,怎会轻易将她所有痕迹都抹去呢。”
张尚庆想起后宫隐隐流传的关于刘太后与李贵妃不和一事,他道:“当年刘太后与李贵妃同为贵妃,不相上下,刘家在朝中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但李家功勋卓著,在朝中风评又极好,元后病逝后,李贵妃便成了皇后的不二人选。据说当年先帝本待李贵妃诞下皇子后,便擢升李贵妃为皇后,立其子为太子。只是突然李家事发,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刘太后也诞下一位皇子。先帝子嗣单薄,李家又一夕覆灭。倒让刘太后捡了便宜,母凭子贵,被立为皇后。从那之后,刘家便一发不可收拾,把持朝政,就连先帝都奈何不得。”
赵崇裕恨道:“当时的刘家还是刘霑主事,刘霑此人老谋深算,贪心不足。他把持朝政的那些年,坑害多少我大陈武将,又擢拔了多少弄权的文官,甚至险些让北辽直捣我大陈京师重地。朕甚至怀疑刘霑才是那个私通敌国的国贼!”
他长舒口气,吩咐张尚庆:“这件事朕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此事决不能被刘家察觉。你亲自去办,只要事关当年李家旧案,不管线索大小,都务必重视起来。”
张尚庆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平县呀,还挺不错的,那儿通兖州方向,我家小儿子就在兖州做生意,便要从平县路过。”
陆舟几人在距平县二十多里的吉祥镇落了脚,陆舟还开吉祥的玩笑:“我们吉祥到了吉祥镇真吉祥。”
吉祥闹了个大红脸。
吉祥镇人口不多,隶属平县管辖。这镇子曾是个军镇,专门为前线补给粮草的。后来□□皇帝统一天下,这军镇便没了用武之地,一度荒废起来。之后闹过灾荒,有往北逃难的百姓没了去除,便在此处落脚。因此地地处蓬莱和平县之间,而蓬莱距平县又有些远,渐渐的过路人便习惯在这镇子落脚。也因此吉祥镇多的是茶店客栈,慢慢变得繁华起来。
“老丈去过平县么?”陆舟向客栈的掌柜打听。
老掌柜道:“去过呀,平县比我们吉祥镇可繁华多了,每每年节我都带我小孙子去平县耍,那有杂耍看呢。”
“那老丈可知道平县知县?”
“平县也换过几茬知县,你要问哪个呀?”
“就最近的孟璋孟知县。”
老掌柜突然叹了口气:“我觉着孟知县人不错,平县的百姓也极为推崇他。不过可惜孟知县突然病故了,我小儿子曾得孟知县相助,一直记着这恩情呢,唉,好人不长命呀。”
陆舟问:“孟知县年纪应当不大吧。”
老掌柜道:“不大不大,不足三十岁,青年才俊呐。”
陆舟就点头:“那是怪可惜的。孟知县平素身体不好?”
老掌柜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曾见过孟知县一面,虽是打远瞧见的,但看起来精神极了,不像是有什么隐疾之人。年轻人,你是孟知县的亲戚?听说孟知县独自赴任,身边只有一个长随跟着。孟知县死后,那长随也不知所踪。听说还是衙门的官差给孟知县收敛的尸骨,就埋在平县翠屏山上,我小儿子还曾去祭拜过。道是坟茔简陋,他心头不忍,想说给孟知县修个墓,又恐犯了孟知县家里头什么忌讳,便一直没敢动。”
陆舟道:“我不是孟知县的亲戚,只是听人说起过平县孟知县爱民如子,便一时好奇同老丈您打听打听。”
老掌柜道:“若孟知县知道他的好名声传了出去,一定会很高兴……诶呀!那妇人怎晕过去了,快快快,快将人扶起来!那个谁,三儿呀,快去喊大夫!快去快去!”
老掌柜是个热心肠,陆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半大少年正艰难的将摔倒在地的妇人抱起来,也忙起身过去帮忙。只是男女有别,一众人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那少年人瞧着有八九岁模样,身子骨孱弱,根本没办法将妇人背起来。还是老掌柜的儿媳听见动静,匆匆跑出来将妇人给背到房间去。
大夫诊断过后,道是妇人一路劳顿,再加上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好生将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少年人囊中羞涩,他涨红着脸说:“老大夫,我能做活,我给你做工抵药钱,您看成么?”怕老大夫不应,他又忙说:“我粗通药理,认识不少药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