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道:“毕竟我非官府中人,擅自冒犯宋夫人,实属不该。”
曹氏道:“若不是你今天来这一遭,我此刻还一团乱麻擎等着哥哥来信呢。正如你所言,若稍有不察被人毁尸灭迹,岂不是空等一场。”
陆舟道:“宋夫人明理,此案小子虽无权干涉,但无论吴槐还是宋显,都是小子的同学,小子理当尽些本分。实不相瞒,小子在牢中偶遇王提刑,斗胆约见了王提刑,若宋夫人同意,小子便设法说动王提刑重理此案。”
曹氏一听不由心动。她原先便想走王提刑的路子,只是王提刑提点下辖许多县的刑狱公事,若无证据,他又岂会听信妇人之言,将定死的死刑案重审呢。王提刑家眷并不在成都府,她便想走后宅的路子也使不出来。
还有家中一直盯着阿显入殓一事,她又一时脱不开身。再加上这寒冬腊月里,送信去登州那边,路途遥远,行路艰难,来回尚不知耽误多少时间,只怕等重理此案时,她早就顶不住族中压力将阿显入殓了。陆舟的提议正中曹氏下怀。
曹氏起身向陆舟微微行礼:“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陆舟忙侧身避过:“宋夫人多礼了。事不宜迟,小子还要再去牢中询问吴槐,便不做打扰了,还请宋夫人好好保重身体。”
曹氏点头称是。
一行人离开后,大丫鬟忍不住道:“夫人和那陆公子初次见面,怎还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了,万一他动了什么手脚……他毕竟是那叫吴槐的朋友。”
曹氏道:“那又如何?他肯为朋友奔走,说明他仗义。况且阿显也多次提到他,我相信阿显的眼光。话说回来,若非他今日上门,很多细节我都还想不起来呢。”
她脸色阴沉下来,道:“宋宏明宠着尹氏那小贱人,这些年我故意放手中馈,为的就是等着抓那小贱人的把柄。那小贱人联合西苑那老不死的没少私吞,新账老账也该清算一番了。你吩咐下去,先叫停我名下所有生意,掌柜们知道怎么做。尤其是阿显出事的茶楼,我不管宋宏明此前动了什么,但从现在起,把茶楼给我死死的看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大丫鬟一脸郑重:“夫人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若陆公子所言不虚,夫人也当加派人手将咱们少爷这处院子谨慎看管起来,尤其小心火烛木炭。”
曹氏摁了摁眉心,道:“你素来心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还有,吩咐各处门房,若陆公子几人前来,不得阻拦。”
此时陆舟几人已出了宋家大门了,好巧不巧的又在门口碰到了宋昱。陆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冲李云璟眨了眨眼。李云璟心领神会。
袁叙白和江子义走在前面,正在闲聊什么,眼见就要走到宋昱跟前了,李云璟从兜里摸了颗石子儿“嗖”的弹了出去,只听前方袁叙白惊呼一声,直愣愣的冲宋昱扑了过去。这一切来的太快,就连走在袁叙白身边的江子义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宋昱了。
这套路袁叙白可太知道了,他暗暗瞪了眼李云璟。
李云璟冲他隐秘一笑,拎着袍子小跑过去,嘴上还一叠声的叨叨:“哎呀哎呀,师弟怎么这么不小心,瞧给宋大公子撞的,快看看人没事儿吧!哎呦!”
他一把推开宋昱的小厮,挤上前去将宋昱扶起来,连忙问:“没事儿吧,快让我瞧瞧伤着哪儿没有,受伤了可得及时处理呀,趁着我们都在,该赔的赔,该道歉道歉。不然我们走了你再回头找上门索赔,我们可是不认的呀……”
李云璟连珠炮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宋昱根本插不上话。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袁叙白又凑了过来。也不知道他那大脑袋是怎么长的,撞的宋昱后背生疼。
宋昱忍无可忍,脾气都要压不住了,他道:“李公子,我没事儿。”
李云璟已经撩开宋昱两只袖子了,没看见手臂上有抓痕。便厚颜无耻道:“宋大公子,我这师弟头铁块头大。刚才那一下可撞的不轻呢,我们不如移步屋中,我瞧您面色发青,估计被撞出内伤了。在下不才,和先生略学了岐黄之术,别管内伤外伤还是跌打损伤,咱都会瞧。”
说着也不容宋昱拒绝,和袁叙白一左一右将人搀了起来。宋昱刚要拒绝,便听江子义道:“大公子最好还是瞧瞧,也好叫几位同学放心。毕竟大公子身份不同,他们唯恐伤着大公子,心里必定难安。”
也不知哪句话戳到宋昱了,总之他虽不情愿,倒也没那么抗拒了。
陆舟和江子义在外等候,江子义低声道:“你在怀疑宋昱。”
陆舟点头:“我只是叫师兄帮我确认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