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渊:“会下棋吗?”
阿黎点头,但凡是贵女要学的,她都有学,“太子是想下棋吗?”
顾景渊本不想下,不过是看她有些紧张,才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他扭头对小李子道:“去把棋拿过来。”
小李子很快便将棋子拿了出来,直接放在了石桌上,太子捏了一颗白子,对阿黎道:“你先走。”
阿黎乖乖点头,拿起黑子率先下了一步,两人下的是围棋,很快便下了数十步,阿黎喜欢下棋,刚开始还有些怕他,难免束手束脚,没一会便沉迷了进去。
她布局很稳,每一步都循循善诱,太子却偏偏剑走偏锋,总是打乱她的节奏。沈曦和沈三叔皆下的一手好棋,阿黎跟姐姐和三叔下棋时都能下个旗鼓相当,她从未有哪一盘棋如此吃力,小姑娘皱眉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
太子望着她稚嫩的小脸,心中也有些出乎意料,没料到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竟然能跟他下到这个程度,“你的棋谁教的?”
阿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太子是在跟她说话,她连忙道:“是家里请的老夫子,希掩先生。”
太子倒也有所耳闻,希掩先生的棋术在京城众位高手中也算能排的上名号,但也只是排的上名号罢了,跟真正的顶尖棋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档次,阿黎这缜密的心思却不是任何人都有的。
棋场如战场,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她却异常的冷静,哪怕处于下风时,也能不急不躁地布局,单这份心性就将绝大多人比了下去。
阿黎是在对沈曦的崇拜下长大的,为了向姐姐看齐,从小便不怕苦也不怕累,四五岁时,旁的孩子都贪玩淘气时,她却愿意握着小毛笔,趴在书桌上临摹一上午的字帖,那个时候她个头小,高点的板凳都爬不上去,还得陈嬷嬷将她抱上去。
十来年坚持下来,她的琴棋书画,每一样都不比沈曦差多少。
太子望着她的目光也微微有些不一样,他之前想将她娶回去,不过是因为想找个乖巧的,自己瞧着舒服些,不愿意让皇上给他塞女人,但也从未想过她当了太子妃后能很好的协调各方事宜。
在他的印象中,小姑娘胆子小的不行,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奶猫,眼神也总是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投喂,谁料她竟然也有如此冷静坚韧的一面。
阿黎思索了一会儿,将黑子放在了另一处,又走了两步,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围住了他几个棋子。刚觉得她有冷静沉稳的一面,小姑娘下一刻便笑弯了眉眼,孩子气地将他的白子捏了起来,“吃掉了!”
顾景渊眼底溢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扫了一眼棋盘,捏住白棋走了一步,阿黎紧随其后,几步后,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捏着黑子有些踟蹰不定,望着太子的目光也有些微妙,觉得他好狡诈!
小姑娘不服输的劲头又冒了起来,捏着黑子认真思索了片刻。
她下棋时小脸上表情十分丰富,或蹙眉或抿唇或笑得眉眼弯弯,顾景渊懒洋洋地望着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下棋的乐趣,一盘棋,两人下了快一个时辰都没有结束。
这是阿黎下的最艰难却也是最有意思的一盘棋,棋子都快摆满了,两人都未分出胜负,阿黎不知道太子有心让她,才下了这么久,她专注起来时,甚至忘记了时间,直到肚子突然呼噜噜叫了一声。
见太子朝她看了过来,阿黎才意识到是她的肚子在叫,一张小脸唰地一下红了,一时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顾景渊瞥了一眼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笑,“饿了?”
阿黎来到护国寺时都快中午了,现在两人又下了一个时辰的棋,早过了她吃饭的时辰,她饮食一向规律,迟迟未进食,肚子便抗议了。
顾景渊看了小李子一眼,道:“命人摆饭。”
住在寺庙的香客们,到了饭点需要自己去打饭才有的吃,见太子在跟阿黎专心下棋,小李子跟紫荆都不敢打扰,饭菜其实已经领了回来,紫荆领来的那一份早凉了。
别处没有小灶,太子那儿却不一样,虽说正在修房子,后面却有个小厨房,不影响热饭,怕太子想用餐时,没得吃,饭菜一直用小火温着。
见他们收了手,小李子连忙张罗着将饭菜摆在了石桌上。
阿黎偷偷瞄了太子一眼,正踟蹰着怎么告辞时,就见太子微微挑眉,“不是饿了?发什么呆?”
说完便将率先摆在他跟前的碗筷推到了阿黎跟前,“吃吧。”
阿黎这才意识到太子竟然想跟她一起用饭!
这、这怎么可以?
见她迟迟不动,太子微微蹙眉,被他凉凉的目光一扫,阿黎紧张地咬了一下唇,她的唇本是极为粉嫩的颜色,咬了一下颜色又浅了些,“太、太子殿下,这样不好吧?男女七岁不同席……”
顾景渊挑了下眉,没说话,他本就气质偏冷,这样不说话时,周身的气势莫名有些可怕,阿黎自动消了音。
见她抿着唇,明明有些不安,却仍旧满满的坚持,顾景渊沉着脸站了起来。
直到他走了出去,阿黎才意识到好像又把他得罪了,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却又说不出让他留下的话,一是于理不合,二是在他面前,阿黎也不知道该如何用餐,单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想到他那儿的房屋还没有修补好,这些饭菜又是他的,他负气而去说不准要饿肚子,阿黎才站起来追了出去,“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