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不仅长得漂亮,才学也是一等一的渊博,京城的众位贵女们,跟她一比,不是不够美,就是不够聪慧。
她手腕本就强硬,又嫁给了大皇子。府里的众人都有些杵她。沈娟打小是在她的阴影下长大的,每次见了她,气势都矮了一截儿,被她撞破后,什么都不敢说了。
见阿黎昏了过去,沈曦心中纵然焦急,面上却仍旧很沉稳,她让人将阿黎抱回了大房,自己却没有离开。
沈曦自幼跟着爹爹习武,尽管后来荒废了,耳力却比一般人要好,过来的路上自然听到了沈娟的话,她勾了勾唇,明明是在笑,美艳的五官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厉,“我刚刚听到克人两字,四妹妹在说谁克人?”
上一次见到她这么笑时,转眼就见她处死一个丫鬟,沈娟心中一跳,吓的腿都有些软,若非身后的丫鬟扶住了她,她一准儿跌了下去。
她心中羞恼,恨自己被沈曦的气势压了一头,又不敢跟她对着干,讷讷道:“大姐姐,是我糊涂了,我太担心哥哥的身体,怕哥哥万一醒不过来,才胡说八道的,你不要跟妹妹计较。”
见她如此怂,沈曦眼底满是讥诮,然而那些话,却让她心底堵得厉害,唯恐阿黎当了真,她心底憋着火,眼神便有些可怕。
院子里的人都被她吓得大气不敢出。
她却只是深深看了沈娟一眼,转身进了屋里。若非沈烈是因救阿黎出的事,就冲沈娟那些话,她绝对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阿黎是早产儿,七个月时便出生了,精心养了十多年,仍旧比同龄人瘦小得多,身体也有些虚弱,她是淋了一场雨,加上过于担心沈烈,这才晕厥了过去。
阿黎做了很长一个梦。
许多被她已经遗忘的事,又以梦境的形式出现了,母亲走得早,父亲又时常在外,是姐姐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的,好不容易到了她七岁那一年,父亲却又走了,他明明打仗那么厉害,却尸首无存,走得那么惨烈。
阿黎在梦里再次梦到了父亲,她追着他不停地跑啊跑,他却还是消失了,画面一转,眼前又是黑与白交织的灵堂,她跪坐在棺材前,不停地祈求自己只是在做梦,疼她的外祖母却还是走了。
在她记忆中,亲人总在一个个离去,她也成了众人口中的的谈资,克父克母,十足的灾星。不止街边的路人在神色狰狞地骂她是灾星,连家中的姐妹竟也这么想。
阿黎有些喘不过气,她想反驳不是的,她不是灾星,可是大哥却又出事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大哥又岂会出事?
她虽然是大房的嫡次女,却因父母早逝,成了被人同情的小可怜,因顶着克人的名声,姐姐出嫁后,愿意同她说话的人都少得可怜,大哥对她却是极好的,从来不在乎外面的言论,谁料却……
想到大夫的诊断,阿黎整个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是不是她死了,大哥就没事了?
那就让她死了吧。
她死了,大哥就不会被克了……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却有人在拍她的脸,阿黎好累,她真的不想再睁眼了,姐姐焦急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高。
这些年,阿黎都是与姐姐相依为命走过来的,她自然听出了姐姐声音中的关心,有眼泪滴在她脸上时,阿黎急促的呼吸隐隐平复了下来,沉重的眼皮也一点点变轻了。
她的手指动了动,耳畔传来丫鬟惊喜的呼声,“醒了,醒了,三姑娘总算醒了。”
阿黎睁开眼睛时,对上的正是沈曦眼眶泛红的模样,她面容清冷,眉目冷艳,平日里向来冷静自持的,这一刻却红了眼睛。
瞧到她这个模样,阿黎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沈曦却是松口气,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刚刚她真的吓坏了,阿黎突然就喘不过气了,呼吸也越来越不对劲,沈曦怎么拍她的脸,她都没有反应,她快要吓死了,她总归是醒了过来。
阿黎挣扎着坐了起来,声音又细又弱,“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忍不住对沈曦身边的丫鬟道:“姐姐有孕在身,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不劝着些?”
丫鬟们都低下了脑袋,主子一向说一不二,做了决定哪容她们置喙,沈曦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神情有些严肃,“还说旁人,你自己呢?明知身体虚弱还淋雨?是不是非要大病一场才开心?”
阿黎低下了头,没有辩解,却又唯恐姐姐生气,她伸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此刻乌黑的大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眼神也可怜巴巴的,莫名让人心软。
知道她是担心沈烈的身体,沈曦终究没说重话,阿黎想起来,又被姐姐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