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这次没有直接虚应一声“是”,沉默了好久,方道:“是臣对不住长公主。”
惠明帝笑:“夫妻之间,哪有谁真的对不起谁。这些年姐夫也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娘,把玄儿和云煦拉扯这么大。朕记得当年阿姊离开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双儿女,尤其是年幼的玄儿。”
穆王:“为人父母,这是臣的本分。”
一路说着闲话,穆王已陪着惠明帝走到了后山练武场上。
朝阳已自东方跃起,两百余名身穿云白武服的穆氏子弟正沐浴在那片赤色光辉中进行紧张有序的晨练。
惠明帝远远望着。常年宵衣旰食、勤勉于事,他眉目间不可避免的堆积着沉沉的远超于这个年龄的沧桑。望着那一张张像朝阳一样朝气蓬勃、充满力量的脸庞,他眉目仿佛也焕发出了些许青春意气,朗声笑问:“姐夫,你相信气运之说么?”
穆王谨慎的道:“圣人有言: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臣相信,事在人为,人道昌隆,天道自然强盛。”
“好一个「人道昌隆,天道自然强盛」!”
惠明帝抚掌称赞,忽目光炯炯的盯着穆王:“依姐夫看,李氏一朝到了朕这一代,究竟造了多少孽,才会把天赐的运道祸害至此?”
这话实在太重了。不仅穆王,连跟在后面的王福安都遽然失色,噗通一声吓得跪了下去。
穆王也立刻跪倒,惶恐道:“陛下乃天降之子,自承继大统,无一日不以社稷百姓为念,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大邺朝才得以四海归心,国泰民安。如今国运正昌,陛下何出此丧气之言?”
惠明帝叹了口气:“朕只担心,这昌隆国运,这锦绣山河,最终都要沦入异族人之手!到时,朕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穆王脸色一变。就是五年前鬼族之祸最凶猛时,惠明帝亦没流露过丝毫惧意与退意,今日为何突发此言?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两天出的事还少吗?”惠明帝终于露出忧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