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回头,看着雪地中笑的如同旭日般的女子,只听她少有的温和的说,“我阿娘给我埋的女儿红,就在这颗树下。”
颜笑的唇角不自觉的收紧了一瞬,然而她听着米蓝缓慢而轻柔的说,“一年之约,也希望你不要忘记。”
“好。”颜笑看着头上这颗已经被白雪覆盖,看上去不堪重负,却已经守在这村庄将近百年的参天古树,郑重的说,“等我。”
小村子的每天过的日子并不精彩,却鸡毛蒜皮的零碎很多,可不外乎也就是这么几种。
谁家出的力气比较多,地里的庄稼涨势好,谁家眼红别家得地,就趁着那家只剩下了老弱病残,就想去‘换地’,再或者,又是哪里有什么闲话可以聊一聊,供那些午后没事的人提供上一些乐子。
在这里活像是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一般,好像是突然之间在某一刻觉得似乎天气入了夏,蝉鸣蛙叫不绝于耳,又似乎觉得突然之间便迎来了寒冬,大风萧瑟,除了雪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再无一丝响动。
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距离她们两个相约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直到这时候,米蓝才发觉,原来不是不急切,只是因为时间太远,所以强压着不去想,可一旦当没剩下几天了,却反而更抓耳挠腮的盼望着时间早点过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她偶尔会去村头的树下转一转,在桥上张望一阵子。
村里的传统一向是这样,他们会选在一颗最古老的树下,将村里待嫁姑娘们的名字封在酒坛上,再由父母或是其他长辈亲手在女儿生辰当天埋下去,等到了成亲那天再打开,便是女孩最重要的嫁妆。
带着她们一生的期许,会嫁给一个她们最爱的人。
每当想起颜笑所说过的‘十里红妆’时,米蓝就在想,哪怕没有十里红妆,哪怕颜笑再回来的时候一穷二白,她想,她也是能养得起颜笑的,更是愿意嫁与她的。
眼下这社会,男人女人互相搭伙过日子不在少数,嫁或是娶,全凭心决断。
毕竟这人,话不多,却又能干,心思也还细腻——比她收上千百个小学徒都要来的贴心。
想到此,米蓝便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
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放空,手上正打算分类的药材也莫名的搁置了下来,脸颊微红,带着唯有这个年纪的少女才独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