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自顾说得痛快,可将萧长慕吓得不轻,连忙摆手示意谢妙停住。
“团子,你这样的话万万不在外面说起!这质子之制是□□皇帝定下来的,当今陛下也只是遵循祖制而已。再说了,我自西越进京以来,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妨对我还是关爱有加的,太子殿下对我更是以诚相待,要不然我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般自在。”萧长慕有些感慨地道。
谢妙听了一时无话,默默的饮尽了一口酒,过下酒盅时,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问萧长慕道:“长慕,你说这规矩是□□皇帝定的,难道后世的皇帝就不能改了吗?不仅是祖制,还有像什么先皇太后,先皇太后留下的遗旨,是不是都不能更改的?”
“自然是不能改的。”萧长慕点点头道。
“哦。”谢妙应了一声,情绪明显也变得有些低落了。
“皇家祖制一向高于律法,自然是无从撼动的。至于你说的先皇太后、太皇太后留下的遗旨什么的,大多交待的是皇家的家事,虽说也是要遵从的,可主要还是要看继位之帝自己的心意,毕竟那些三部六院的大臣是不会干涉皇帝家事的。”萧长慕解释道。
谢妙听了又是一时无话,心里却是琢磨起了杜衡和她说过的太皇太后遗旨的话来。
按萧长慕的说法,这太皇太后要求太子广纳妃嫔也是算是家事了,也就是说周珏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意不必真的遵从吗?可是,就算这样,怎么知道他的心意是怎么样的?再说了,他那性子一向呆板守礼,哪里就保得住他会背离自己□□母的期望?
谢妙想了一会儿,心里竟是有些乱了。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让萧长慕有些担心起来。
“团子,你刚才提到想让我去云城的事,我倒想到一个办法来了,你要不要听听?”萧长慕突然一拍桌子扬着眉头就道,他是竭力想让谢妙开心起来。
“什么办法?”谢妙问。
“让殿下去云城啊,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他一道去了!”萧长慕笑着道。
“让他去?”谢妙听得愣了下。
“怎么,你不欢迎啊?”萧长慕有些惊讶谢妙的神情。
“不是不欢迎,他是根本不会去的。实话和你说了吧,我这次出来只禀明了皇后娘娘,我是瞒着他出来的,只留了一封书信给他,他如今怕是气恼得很,只恨不得从此都不再见我了!”谢妙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抬起头就着酒壶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团子,你慢点喝,你和殿下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不辞而别?”萧长慕一把夺着谢妙手里的酒壶,一边急得问道。
“长慕,你叫我喝个痛快!你都不知道,我些日子我在那四方城里可是憋坏了,什么都不能玩,还被那个书呆子成天盯着,这不能那不能的,小爷我早就不耐烦了,从今儿起,我,谢妙,要做回自己了!从此,我要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哈哈哈……”
谢妙一把抢过萧长慕手里的酒壶,仰头痛饮了一大口,又抬起手背,很是痛快地抹了一把下巴不停淋落的酒水,然后又将酒壶递给了萧长慕。
萧长慕见得谢妙这般豪气十足,自然也不甘示弱,抬手接过酒壶,也仰起头,大口大口地畅饮了起来。
园中的这两人只顾自己喝得痛快,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木之后,有一个身影已是站了很久了。那人着一身绛衫袍,身姿颀长,眉如墨画,面如美玉,可不正是谢妙口中才提到那“书呆子”?
周珏的身形站得直直的,如同一棵青松般,谢妙与萧长慕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了他的耳中。他眼睁睁看着谢妙的情绪由低落,到不平,再到豪气十足,他的心里也五味乱陈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前,他听年平进来报说,萧世子叫人送消息进宫,说萧世子将谢姑娘留在了行馆内。他听了顿时欣喜若狂,什么也没想就冲出了宫门。待进了萧长慕的行馆时,他才变得有些忐忑起来,因为他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妙,不知道该是怒气冲冲的一把拽了她回宫,还是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回去。
周珏的犹豫不决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进了花园就看见谢妙与萧长慕在对饮,他选择站在一旁悄悄地听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就想知道谢妙真正的心思。当他听得她提起这段在宫中的日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听一她称他为“书呆子”时的嫌弃语气,他的心就一阵阵的往下沉,只到沉入了谷底,变成了一汪沉寂而冰冷的潭水。
当他听得谢妙一脚踏在石凳上,口中大嚷着“从今儿起,我,谢妙,要做回自己了”,他的心里不能抑制的难受了起来,是,她要做回自已,做回那个不受拘束随心所欲的谢家“小爷”了。这一刻,他眼内虽然仍然能看得到她,可心里感觉到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都有了遥不可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