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心底微弱地,像是有雏鸟在挣动毛绒绒的嫩翅一样,暖呼呼地颤了一下。

“你现在真的是我老婆了。”

七年前祁棠的婚姻来得措手不及,七年后的祁棠对婚礼的要求就是排除所有无关人等。

欧阳颜对祁棠完全无法理解,毕竟她当时和祁云昌结婚的时候声势浩大,在当时的舆论上也沸沸扬扬了好久。

但拗不过祁棠就是不喜欢那样——祁棠对引起舆论的事件异常敏感,洪田方这几天都在组织保镖竭力排查媒体偷偷溜进来的任何可能。

宴任对祁棠的低调完全支持,也可以说是完全无所谓,整天走哪都带着两个小红本,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结婚了。

婚礼选在上午,在祁氏的跑马地上。

这里绿草如茵,遥遥望去才有绿油油的山峦起伏,阳光温柔地遍布在软絮般的草尖上,草尖随风晃出波涛般的风影,一路吹拂得好远。

天气还是偏寒,但冬日的冷意退却,雪迹也消融成汩汩窸窣的小河。待绽的花被风带着摇头晃脑,但还是倔强地顶着玉白的花苞站得摇摇晃晃。

天光云影明媚灿烂,仿佛金线织就的夺目画卷。

祁棠深深吸了口气,把糅着雪水、草叶、阳光的和风渡入肺腑,好像生命都因此,在这难以觉察的一刻焕然一新。

“在想什么?”

祁棠看向宴任,宴任的眼里蕰入波点般的金影,笑意像是油画在圈圈深入,因而显得异常深邃迷人。

在让人难以置信的重生开始之前,他们已经有相当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在对视的时候互相领会了。

不光是祁棠,有时候宴任也会因为无法辩驳和不容解释的情况而无力沉默。

他们曾经浪费过好多时间。

“在想……”祁棠细细端详着宴任,学生时代的宴任、婚后的宴任、婚后七年的宴任,变化都不大,但其实差别都非常巨大。

不过此时的宴任,他还没有因为婚姻的困苦而越来越压抑和缄默,他看着祁棠的目光近乎铮亮,有种直透祁棠心底的占摄意味。

那种独占的、餍足的,却仍然如饥似渴,在祁棠面上流连的目光,隐隐还有种难以言喻的侵犯感。

颈侧的肌理不自觉地微微绷紧,祁棠移开目光。

“在想现在真好。”

宴任没有揭穿祁棠状似无波的面上,那种相当明显的,在眼尾晕开的浅淡血色。常年在面上驻足的冷调细腻中和,变成非常吸睛的瑰丽色泽。

——宴任凝注地紧盯祁棠,好像心脏都几乎要跳出胸腔。

能够牵动他每一点心绪变化的人,正因为他炙热到快灼烧起来的目光而略显不自然。

从今往后,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时每一刻,这个缭绕于梦境的人影,嵌合于滚烫心扉的一丝薄薄冷意,就会在他的生命里抽枝发芽,把交糅的潋色绽得参天遍野。

“祁棠……”宴任抚过祁棠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日光浮升,整片天穹仿佛在浪漫燃烧。无名指上的戒圈闪闪发亮,在祁棠的眼底碎出璀璨的熠光。

宴任垂下头,轻掐着祁棠下颌的手缓缓摩挲。

祁玫猛地背过身去,按着自己的胸膛,像是憋气太久后才狠狠喘了口气。

“不行……少儿不宜。”

也许是光线敞亮,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斑斓明丽,像是美感十足的曼妙梦境。天际的渺色奔涌,奏成缱绻的珠色琴音。

祁棠的手指稍稍抓在宴任右手的臂弯里,宴任垂在身侧的左手抬起,把祁棠攥入自己的右手之中。指尖穿入指缝,然后深深握紧,掌心里蜷着一点风和日丽的流影,溢出些许盈盈的温和热度。

从某一瞬起,时间的流淌再度与重生贴合,无数分秒滴滴答答汇成星海般的长河,向未来飞速涌去。

七个月之后,曼卡家主呈上了祁棠在重生里戴过几天的戒指;智能项目里毫无风波,然而却毫无原因进行了团队的替换;陈岳被翻查账目,进行检查;吴升结了婚,经洪田方认真调研,结婚对象是吴升的初中同学;刘裕山和吴升并不认识,他在保安亭里每天都过着悠闲的长日;七年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依然有人捕风捉影,询问他们的婚姻近况。